张老汉哪儿想到还有这种好事,一听这话就要去接那乌盆,叶染却在此时伸手拦了过去,开口问:
“这盆是你刚烧的?”
赵大狐疑:“恁是?”
“隔壁王家村那块儿过来的,冬天也莫有什么事干。”
“哦哦……”赵大面上脸色稍松,刚想将手里的盆彻底塞给叶染:
谁知眼前小子才刚刚摸到这盆,整个乌盆却忽然猛地一震,连差点儿摔将出去。
赵大心头一跳,刚想把盆拉回来。
那边儿叶染也是一惊。
但他反应极快,还不待赵大用力,就反手一推这盆沿儿,乌盆就打着旋儿稳稳地落入一旁展昭怀里,
“俺看你这盆黑黝黝还油光水滑嘞,俺一看就稀罕得很,要不就卖给俺俩吧。”
叶染说着往怀里一摸,却是没摸出什么银钱,反应过来,偏头望向展昭。
“那个,展兄弟……?”
展昭面上一抽,还是从怀中摸了钱出来,帮叶染付了这莫名其妙的乌盆钱,甚至还补了那张老汉一些。
见那疑似凶嫌的赵大得了钱喜不自胜的样子,心中顿时来气。
“你要这乌盆作甚?”
叶染却偏过头,凑近耳语道:
“赵大说这盆是昨夜刚烧的,你猜它…所用为何?”
一句话,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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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告别了张老汉,一直走到村外。叶染才向展昭解释:
“你看这瓦盆,虽然用料太杂、温度也不够,烧出来不免有些泛黑,但是细敲它的盆底,比常用瓷瓦还是要细密坚硬许多。再看它盆底,微微透光,更是比一般瓷器要薄透不少。”
他指向那盆:“如果我没猜错,这里面是混了人的骨灰。或者说的更直白些——”
“那刘世昌就在里面。”
两人忙了一个下午,此时天空已然擦黑,正是夕阳西下,残红如血。
此时这血色披在青年平凡到没有一丝特征的白面皮上,让那说话间拉长的嘴角都丝诡异。
一眼望去只觉得阎罗鬼狱,阴气森森。
再加上天气确实寒凉,身上又换下了原本的衣衫,只搭了个破棉袄。
两厢叠加,就是向来不信这等鬼神之事的展昭,也打了个哆嗦。
突然,
“星主大人明鉴啊!确是如此!确实如此!!!”
不知从哪儿爆出一个声音,竟是谁大叫出声。
展昭吓得一个激灵,竟凭空蹿上了树梢。
“何方宵小?!报上名来!!!”
要不是顾忌着手中乌盆,怕是巨阙就要出鞘。
却没想传出声音的正是他手中的乌盆:
“不是宵小,不是宵小!在下刘世昌,南阳人士。正是你们说的那位死者。展义士和星主大人就不是为小人来的吗?”
话音刚落,乌盆就是一阵乱跳。
展昭愕然,叶染也没好多少。
之前他多少也见过些奇闻轶事,可这鬼怪半夜显灵说话却也是头一遭。
如果不是确信这两旁都是农田荒郊,更不是处在什么机关密布的阵法宫阙,不然他真真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叶染沉吟一番,却还是先将案情问了清楚。
却原来这刘世昌昨晚归家途中,策马经过赵、刘两村岔路口时,不巧和这赵大撞到了一处。虽然他及时勒住了缰绳,但也不免人仰马翻,行李包裹掀了满地。
刘世昌:“我道是那赵大好心,帮我收拾包袱布匹。却没想到此人竟如此歹毒,先以跌伤了脚为名诱我到家中,然后趁我停马不备之时,就在背后把我杀了。”
叶染问:“他用的什么凶器?”
“是一砍柴的斧头。”
“你的尸首就是昨夜被烧成乌盆的?”
“正是如此。”
叶染点头。
至此案情彻底明了。只要能在赵大家找出凶器、或是刘世昌的尸骸遗物,不愁抓不到他。
只是如今已经过去了一整晚的时间,不知道这赵大家中是否已经打扫干净了?
想到此处,叶染忙问:“除此以外,赵大家中还有没有别的东西?最好是你的贴身之物。”
然而刘世昌却一下子没声了,足足等了半晌才虚弱道:
“还请…还请星主大人离小的远些,这等凶厉煞气当真…当真有些吃不消。”
叶染这才反应过来,他因为焦急询问,竟已经随着展昭跃上了树梢,此时正一手抓着这乌盆的盆边儿。
他当即松开手,后退一步。
反倒是展昭竖眉急问:
“什么星主?凶厉煞气?刘世昌,你眼前之人可是大奸大恶的之辈?”
刘世昌却提高声音,急急解释:“当然不是!”
“阴司都传文武曲双星临世,此时那文曲星已然除显露,但武曲星之名却还不显。”
“我等阴魂对血气感应最为厉害,此时还没等在下靠近,就喊杀震天、凶煞迭起,血邪环绕却又凛然不侵,敢问不是武曲星星主当面,又能是谁?”
展昭闻言,直勾勾向叶染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