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损坏绣画?你疯了?这怎么可能?”
那为陆忆曼盛汤的仆人面色不改地听着同伴激动地抱怨了一番,这才说道:“这么高的报酬,自然要冒些风险。我又没让你自个儿过去,放心吧。我在外头望风,事后你我各分一半。”
见同伴还在犹豫,那人又添了一剂:“再说了,那等有钱人最看重的就是面子,有了这纸条,以后那陆家就是我们的金库,想取多少钱就取多少钱,谅他们也不敢多吭声。”
见剂量下得差不多了,那人最后收尾道:“时间紧迫,别再犹豫了。不然连口汤都没得喝!”
两人推搡着往放置绣画的屋子走,那屋子就在绣娘准备的堂屋附近,原本有两名护卫守着,这时候却不知怎的,只剩下一个人还在那里来回走动,目光不时朝外探看,很是心不在焉的模样。
说好负责望风的那人先行走上前去,神色紧张地摆手跺脚:“不好了!前头绣娘们的屋子有人闯进去了!这会儿正闹起来呢!您快去帮帮忙吧!”
要是平日里便算了,往常锦绣会里都是些草包货色,滥竽充数罢了,三两句便能被人指挥得团团转。
往常是不用这么费心想个借口的,能找到机会偷懒,这些家伙都乐得清闲,也就新到的这群人太有气势了,她不得不多用点心。
此人也是两届锦绣会留下来的老帮手了,很是有几分信心。
可她万万没想到,陛下微服亲临,这群护卫都换成了宫里出来的狠手,原就是绷着神经提着脑袋在办事,紧张不安的心让原就尖利的眼睛和七转八弯的脑筋一眼就瞧出了不对劲。
护卫倒是并不声张,扫了面前这矮个子一眼,认真将人的长相记在心里,便朝着她所指的方向赶去,几下便没影了。
那人连忙招手让同伴入内,可人刚进去,还没一刻钟的功夫,乌泱泱的一群带刀侍卫便快步奔了过来,她正慌神之际,却见身后的房门从内打开,她的同伴被一陌生的高大男子拎在手上,嘴巴被堵住了,正呜呜叫着发着抖。
那人登时双腿发软,转身就要跑,却没跑两步,便被踹倒在地,呕了一大口血,人也跟着怏了。
“就是这两个?”
领头的女人皱眉,轻易便将绑成粽子似的瑟瑟发抖的人提溜起来,半点没能看出这两人有甚可以挑战她们的地方。
“嗯,依属下所见,这两人比起刺客,更像是贼人。”
领头的嗤笑:“那这贼人可胆子不小,可惜有命偷,没命花。”
躲在暗处的护卫踢了踢那进到屋内的人:“属下见到这人拿着剪子在里头寻摸着什么,怕是要在这锦绣会上捣乱。”
领头的摆摆手:“带回去吧,让人仔细拷问一番。”
“是。”
众人散开,很快便又恢复了明面上的风平浪静。
.
锦绣会开始时,落日最后一抹余晖也散了,天空炸开了一朵朵绚丽的烟花,空气中带着烟熏火燎的气味,外头人声鼎沸,绣娘们根据指示依次出场,另有四名仆人护着那半人高的绣画往外走,一同展示于高座上的裁判和底下的观众。
开赛时激烈的古筝声变得和缓起来,耀眼的火把将这处高台照得如同白昼。
陆元珍站在队列里,听着外头传来观众席上传来的议论声。
“就开头那烟花和鳞鸣花魁的表演,这票便值了!”
“绣画倒是比上回那画技比拼有趣些,看着那佛像倒是有几分架势,就是不知道怎么用‘佛’作题,应该用美人为题才有趣啊。”
“就是。像是像,慈悲是慈悲,可没意思啊。一幅幅的,都没什么差别。”
陆元珍垂下眉眼,看向身旁赶来的仆人,点头示意后,将绣画掀起一角,看到那熟悉的落款标识后又将幕布暂时放下了。
“弘玉,你所说的那名女郎可登场了?”
高台上,居于正中的陛下拉耸着眉眼,面前绕场展示并唱名后依次排开的绣画算得上的精美绝伦,可比起宫里的绣娘,却是并无多少惊奇可看,对皇上而言,这比赛的时长便有些难熬了。
弘玉听出了他想离场的意思,笑道;“还没有。不过,再过一人便是陆元珍了。她的绣品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正说着,下方有人匆匆走上前来,对着裁判席末尾的罗听说了几句。
罗听很是为难地看向陛下,还没等他回绝,便听到弘玉扬声问道:“罗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罗听连忙起身,笑呵呵地说道:“无事,只是那绣娘想将火盏给熄了,说是有什么巧思要展示。微臣这便回绝了她……”
弘玉听到这里,下意识看向等候的绣娘队列,在火光的映照下,料想中的绣娘模样并没有出现,只见提出要求的人并不是陆元珍,竟是陆忆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