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了?!”
宁亭钰听到这话,当即就要冲到千山寺内,却被林秀才拦了一记。
他身子虚弱,多亏了吴喜帮了一把,不然还差点被带倒在地。
“这必然是陆娘子的计谋。你要相信我娘,更该相信陆娘子的能力。”
林秀才颤巍巍地说着,在吴喜的搀扶下坐了下来。
宁亭钰皱眉望向山顶隐约露出的寺庙飞檐,强制压下自己的担忧,试着跳脱这惊恐分析现状。
眼下有三方势力围拢着元珍。一方面,皇上盼着元珍能够真的绣出一副曹氏的绣画好达成通冥勾魂的效果,不可能现在就对元珍下手,而另一方面,弘玉翁主虽说并不清楚是否真的相信元珍那玄乎的本事,但她却是指着陆元珍待在千山寺,牵住皇上回宫的念头与其原本就对政事所剩无几的注意力,更不可能在这时杀死元珍。
剩下的一方,则是他们这群盼着能让元珍解困的帮手,他们自然也不可能对元珍下手了。
难道当真如林氏所言,这中毒之事为假?
宁亭钰不敢赌,可眼下时间差最是关键,他不得不赌一把。
“朱胜,这林子里的标记你确定都弄好了?”
一旁不敢吭声的朱胜这会儿连连点头:“我带着人漫山跑,指定没遗漏。”都好几晚没有个好觉睡了。
但这关头,朱胜也知晓不能随意埋怨。
没见到宁亭钰难得露出的狠厉模样吗?
怕是这会儿谁敢逆毛摸,都少不得掉层皮。
哦,不对,陆娘子就没关系,甚至于陆娘子要是这会儿现身,别说逆毛摸了,摸完打几下都没事。
朱胜心里想着自个儿的小九九,却听宁亭钰继续吩咐道:“吴喜,你带人往第一条路走。魏迁,林城带人去第二条路……”
陆元珍当初让吴喜安排路上补给时,便给了吴喜四条从千山寺出发的路线,如今正好顺着这四条路寻找,势必能与她汇合!
吴喜当即点头,二话不说便带着原先分配给他的人冲了出去。
他们身上穿着山下挑担子的苦力衣裳,灰扑扑且备受磨损的旧料子,满脸晒得蜡红,露出来的胳膊精壮有力,在这位于无念山上的千山寺附近,却是并不起眼。
起先吴喜的确是在陆元珍给予选择后带着银钱离开了都城,可连夜的噩梦和飘然无法安定下来的心境,终究让他赶回了都城。
只可惜他赶回来时,陆元珍早已随着圣驾进了千山寺,再想与她取得联系或是进入千山寺,便成了件登天的难事。
吴喜左思右想之后,选择找宁亭钰投诚。
他虽然不是个如何精明的人,在感情上更算得上是个榆木脑袋,但宁亭钰对陆元珍几乎不加掩饰的爱慕和讨好,他还是看在眼里的。
此人能在东家还未曾发迹之前便如此相待,多少有几分真心。
吴喜赌对了,而如今,便是掀开盖碗,瞧那赌盘之时!
.
陆元珍的确没有走下山的路,可与宁亭钰等人所想的不同,她也没有选择走原先计划好的四条路线,或者该说,那四条路本是她给有心打探并试图追踪她的人所准备的。
“东家!这……”
荷花跟着陆元珍穿过一个院落,爬窗进了两个空置的屋子,又钻了个狗洞,蹬墙进了一处花圃,在陆元珍的指点下开始在某棵茂盛的榕树下用簪子刨土,竟真给刨出个小包裹出来。
眼见着荷花心中的疑惑几乎要满溢出来了,陆元珍终于在百忙之中抽空解答道。
“这都是我提前让人备下的。那时候陛下还没来千山寺呢,比起现在这寺里的戒备,那时候的千山寺实在是门可罗雀。”倒是方便她的行事了。
既然陆元珍早在弘玉翁主落下网之前就先一步知晓了这网将要落下之地,那她自然不可能什么准备都不做便顺着弘玉的要求走。
她甚至刚来到都城没多久便开始了对千山寺的探索,只是荷花到底是她贴身的伙伴,她的行动不得不避开荷花。
毕竟要是带上荷花行动的话,那对暗处的窥探而言,实在是太明显了,几乎一下子就能定位她的所在,无奈之下,陆元珍只能瞒着荷花,在夜里出门。
除了同那些市井之徒出钱买千山寺的布局,大到厢房中居住的人物,小到未来得及补上的狗洞和相对而言较为低矮的院墙,还有每棵树每簇花草的布局,都随着信息量的增加和比对,而精确到了可控范围内,因此即使只来过千山寺一次,但陆元珍对这里却算得上是熟门熟路了。
荷花不理解,但她心里清楚,陆元珍所有明里暗里的准备,正是陆元珍可靠的凭证。
她信任陆元珍,正如同陆元珍相信她,并愿意带着她这个累赘逃离这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