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李川回来了,向宋雁书微微摇头,道:“是张玉。”
宋雁书拍掉手中碎屑,疑惑道:“他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一面说,一面向外走去。
出了院门,拐过另一户人家门口,到了巷尾四下无人处,便见张玉站在阴影里,充满怨气地看着她。
宋雁书心中一惊,心道贺晏明不会也像王元一般被他父亲发现了吧,忙上前两步。
“怎么了?可是贺公子出事了?”
张玉跳脚道:“呸呸呸,我家公子才不会出事呢!你别咒他!”
宋雁书松了一口气,摸了摸鼻子,“不是便好,”她可经不起再连累一人的事了,她看向张玉,“那你此时来可是有事?”
张玉闻言脸色更黑了,幽怨道:“公子听闻东南军的人昨日去敲了登闻鼓,担心是他们平冤心切,贸然行事。”
张玉想起自家公子担心得坐立难安的样子,心中对自己在寒风中蹲了一个时辰听宋雁书一家人的欢声笑语,感到怨气越发大了。
“所以特地让我入城来问问,宋小姐可遇到什么麻烦,是否需要帮助,”张玉一板一眼地背出贺晏明的话,然后狠狠道,“我看宋小姐倒是惬意地很!”
宋雁书微微愣神,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语速极慢道:“啊……哦……是我忘记告诉贺公子了,东南军的人昨日已经出城了。”
“什么!”张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气愤道:“你当我家公子是什么!用完就扔吗?!”
宋雁书抱歉道:“实在抱歉,是我疏忽了,雁书……”
她还未说出自己明日上门亲自向贺公子道歉的话,张玉便气冲冲地转身离开,走了一半又转过头来落下狠话道:“往后我家公子再不会帮你了!”
宋雁书默默看着张玉的背影消失在巷尾,转过头来见贾虎的身影在巷子里一晃而过,怒气顿时涌上头,怒喝道:“贾虎,给我滚过来!”
贾虎的身形在巷子里出现,慢慢走到她身前,悄悄地看了一眼她的脸色,雁书好久没这么凶了。
他垂下头道:“对不起,我忘记了。”
“忘记了?!”宋雁书被气笑了,贾虎这满脸心虚的样子,分明就是故意的,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贾虎何曾忘记过她的话,何况是正事!她分明告诉他,安顿好于浩他们之后,去告诉贺公子一声,人已出城。
宋雁书一拳过去,见贾虎不闪不躲,想到他手臂还有伤,拳头势力便弱了几分。
贾虎硬抗下这一拳,感到宋雁书手下留情,抬起头可怜兮兮地道:“雁书,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宋雁书问道:“为什么不去告诉他?”
可是发现了贺晏明有什么异常?
贾虎低下头,瓮声瓮气道:“我忘记了。”
……
宋雁书看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突然道:“你知道我们回京是为了什么吗?”
贾虎茫然抬头。
宋雁书狠下心道:“京陵城危机四伏,你若如此粗心大意,不服命令……”
宋雁书话未说完,贾虎就似乎意识到宋雁书要赶他回北塞,面色一慌,下意识转头看向站在后面的钟承。
钟承犹豫了一下,上前两步道:“小姐……”
宋雁书抬手,打断了钟承的求情,她继续紧紧盯着贾虎,直看得他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若再有下一次,我便不留你了。”
说完,宋雁书的视线扫过每一个人,眼中的锐利逼得他们都低头称是。
中书府,书房。
康兴一如往常地将宋雁书的记录快速翻阅一遍,捡重要的说与中书令。
“申初二刻至酉初三刻,宋小姐与张府小姐在绣华楼相谈甚欢,各置了两套冬衣,据老板称,宋小姐另预定了九套……”
“行了!”康哲之摔了茶盏,吓得康兴连忙跪下。
康哲之满心烦躁,王勇那里一无所获,张府行迹也与往常无异,明明昨日还出现在附近的人,转眼就毫无踪迹。
宋雁书这里也尽是一些小女儿家的事。
他阴沉着脸道:“她们这些日子见过几次了?”
康兴回想了一阵,小心道:“约莫三次。”
康哲之又问:“昨日宋雁书在酒肆喝酒?”
康兴回道:“是,宋小姐卯正三刻便回了陈府,再未出门,那时张小姐的人马暂未散去,东南军的人亦被封锁在东西街。”
言下之意便是宋雁书与张秋蕊一南一北,并无瓜葛。
康哲之不自觉抚上扳指,轻轻转动。
少顷,他突然道:“拿来。”
康兴愣了一下,见康哲之脸色不耐,终于反应过来,忙将手中记录呈了上去。
康哲之细细翻阅一阵。
只可惜那些人早便发现宋雁书及她的手下十分警敏,不敢跟得太近,记录的多是无用的信息,至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概不知。
他向前翻了两页,手指忽地在四日前的记录上一顿。
“不知所踪?”
康兴一颤,忙解释道:“宋小姐初到京陵城,似乎对城中道路不是十分熟悉,常常问路,偶尔进到小巷,他们担心被发现,不敢靠近,不过很快就会发现宋小姐的踪迹,并无不妥。”
“并无不妥?”
康哲之将记录砸到康兴头上,怒道:“你给本官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