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雨势小了些,跑去拿伞的和一才奔了回来。
雨大,风也大,亭子里四四方方的地处都被洒了雨水,若不是凳子都靠里,准要将人淋得湿透了才好。
知道他一路不好走,瞅着人衣服都湿了大半,伞打的跟没打一样,赵何清自是没多怪罪他迟来了或是怎的,只起身,趁着雨小了和人撑着伞走。
和一是他少时母亲给找的书童,只比他小了一岁,脸瞅着却像是那岁数大的,身子很壮,不像书僮,更像是护卫。
话虽如此,他的心思却很细腻。
来时他打着把伞,怀里还抱着两把,如今三人分着伞走,雨势小了,没怎么再淋雨就到了赵何清住的东院。
东院正门口处有个身子骨小的人正在那打盹,听到动静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朝着过来的人唤:“少爷!”
他一眼注意到一同而来的生面孔,好奇的多看了两眼,很快被别的分了注意力。
注意到赵何清湿了的衣服,他忙不迭道:“少爷你等着,见下雨了徐娘就在火上熬了姜汤,我这就给您端来。”
赵何清看着他说走就走,话还没落下人就走了几米远的身影,摇了摇头,带着人进了屋。
云归有些意外那人会如此欢腾,转念一想赵公子的性子,倒也不觉得惊讶了。
进去先是待客的厅堂,右侧有道木门隔着,里面是主卧,左侧则是次卧。赵何清看了眼云归,侧头对和一道:“带他去次卧换件衣服。”
和一“哎”了声,带着人朝屋子里走。
云归回头看了眼赵何清,只见着他进了主卧的背影。不再多看,他收回视线进了次卧。
这的次卧又叫偏房,原是该给妾室住的,本也不互通。但赵何清未娶一妻一妾,这房也就空置了下来。后来被打通成了他放书的地处,进去打眼一看,最先看到的就是层层书架,不杂乱,排的井然有序,书都是分门别类放着的,扑面而来一股的书香气。
书架居于左侧,右侧贴着墙的地处有一方小塌,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墙根则立着檀木做的支架,有香薰放在上面,还没有点燃。
紧挨着的是个衣柜,和一打开来,对着云归道:“这都是少爷的衣服,左边这侧都是没穿过的,你自己挑一件来。”
赵何清的衣服多以白蓝青三色居多,款式都很淡雅,没有过于花里胡哨的东西,方才他穿的衣服就是件蓝色的。云归点头,没打算真精挑细选一件。
赵何清身为相府唯一的嫡子,哪件衣服都是上好的料子,他要真一件一件挑过去,不说别的,单身旁这位看着他的和一都不会看的顺眼他。
因此,他只扫了一眼,就伸手去拿最边侧的衣服。
主人常穿的衣服一般都会放在正方,边角的反而不常穿。他拿下那件白衣,未待同和一说选好了,就被一件衣服吸引住了视线。
现在天还凉着,衣柜里的衣服都还是厚的,没有一件薄衫,他手里的这件白衣便将里侧那件粉衫遮挡了个严严实实。
粉粉嫩嫩的薄衫,与周遭的风格格格不入,云归愣怔的看了两眼,说悄悄话似的压低声音,问和一:“公子还会穿这般粉嫩的衣服吗?”
和一面容敦厚,瞧着是个很凶不好接近的人。云归有些怕,又实在好奇。
这位长得凶凶的人面色有些古怪,很快坚声道:“不会。”
他为赵何清正名:“公子从未穿过此种颜色的衣服,许是下人将别的衣服混了进来。你先换衣,我去问过公子。”
他的行动力和刚刚那名身子骨小的人一样快,云归方点了一下头,话还没说一句,人就已经走了。
云归:“……”
赵公子身边的人,性子怎的都这般急呢。
“咔哒”一声,门被合上,室内寂静,只剩下了他一个。
到这时,云归才放松了一直紧绷着的身体。
他一件件脱下身上被带回来后秦夫人特地让他换的衣服,换上了拿出来的那件白衣。
青色的衣衫褪去,露出里面被藏起来的白嫩。那是一片从来没吃过苦,被人好好养着,才能养出来的皮肉。
白嫩纤瘦,肤质极好,光滑无洁。从脖颈到脚趾,无一处不精致,没有任何吃过苦的迹象。
唯一的一点瑕疵,就是腰间丑陋的一道伤疤。
那伤疤足有一指长,可能缝合伤口的人技艺不精,看着歪歪扭扭的,哪怕如今愈合了,也十分狰狞丑陋。
露出的肌肤很快被挡住,云归穿好整理了下衣服,对着被袖子遮了个全的手有些发愁。
赵何清的衣服尺寸对他来说太大了些,虽然那人外表上看着很儒雅,像个没什么料子的花架子,可衣服却实在不小。
如今他身量不过八,穿上鞋子才堪堪五尺四寸,赵何清比他高了整一个头,身高只差一点就能够到六尺的边了。
这衣服于他,哪只是大了一点。
不能一直躲在屋里,他换好衣服后就整着袖子出去了。开门的功夫,抬眼就与另一头出来的人对上了视。
赵何清换了件涧石蓝的衣服,这颜色衬得他白,又将他周身那股文人气衬得更加凸显,瞧着像块品质极佳的宝玉一般。
他看着云归,没忍住低头,闷笑了声。
云归穿着他的衣服,就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般,松松垮垮的。倒不难看,只让人看的忍俊不禁。
果真是个孩子。他心想着,侧头对和一道:“拿两个带钩过来。”
“带钩?”和一一愣,有点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