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赵公子眼下的青黑是他折腾出来的。
云归吸了吸鼻子,应声:“嗯。”
他乖乖闭了眼,憋着的声音有些哑:“公子不用管我,赶快歇息吧,要是让夫人见着您起了眼圈,怕是要心疼了。”
赵何清一下下拍着他规矩放在身前的手,动作很轻,带着安抚的意味:“我知道。你睡吧。”
他怕烛光扰了人,起身熄了烛火后,继续哄着人入睡。
云归本没有困意,可在他一下下的安抚中,还是沉入了黑暗。
赵何清听着人恢复平稳的呼吸声,覆在少年手背上的手停顿良久,才缓缓收了回去。
……
云归一语成谶,当天晚上赵夫人就派青莲过来,请他们过去用晚饭。
赵何清眼下的乌青实在有些惹眼,即便很浅,可赵公子素来作息规律,就算是会试前几日温书都是规律的时间点,没熬过多深的夜,如今眼下起了眼圈,瞬间惹的赵夫人皱了眉。
她不赞同的扫了眼乖巧落座的云归,又看向身旁的儿子,苦口婆心道:“如今科考在即,知你压力大,可也不能如此荒芜度日,还是要以身体为重啊!”
赵何清:“……?”
他难得顿了片刻,一阵无言。
云归都被呛了一下,闷闷的咳了两声。
也就是这两下惹的赵夫人转来了视线,眼里带着看狐媚子般的不赞同:“你也是,不知公子科考在即吗?怎能同他夜夜如此!若是害的人亏了身子,你该当何罪!”
“母亲。”
未等云归开口,赵何清先说了话。
他面上带笑,嘴角扯的弧度有几分无奈,朝秦绾道:“孩儿如此,并不怪在阿云。”
他叹了声:“许是快要到考试的日子,近来总做些扰人的梦,忧心的半宿睡不着,全靠阿云陪伴着,才能勉强睡些时辰。”
没想到是因着这个,秦绾瞬间收了对云归的视线,朝赵何清担忧的问:“怎得还做起梦来了?”
赵何清摇头,“不知,许是有了些压力。”
他开了句玩笑:“殿试由陛下主持,孩儿心里总是慌着神,生怕出了差错。”
才不会。
云归抿唇看着赵公子把责任揽过去,不知该说什么好,心里憋着口气,又酸又涨的。
是他夜夜做噩梦扰了人的清静,如今还要让人帮自己揽责。云归自责不已,又对公子这般颇为感激。
更觉心里胀胀的。久违的被护着的感觉,让他鼻尖一酸,险些没出息的红了眼落下泪来。
他又开始想,若是把家里的事告知给这样的公子,会不会得到人的相助?
可转念他又想,公子已对他这般好,他又如何使得再拿自己的事去麻烦人?
云归垂下眼,想着三年一次的科举,垂眼握紧了手。
不急。
他在心里低喃。
只要他还活着,不论多久多难,总能试着翻案的。
他这边思绪翻涌着,那头赵夫人和赵何清说完了让他不必紧张的体己话,突然就把话题一转,提起了专门叫赵何清过来所为的事:“你可还记得王府的那位小侯爷?”
赵何清回忆了一下:“王继安?”
“是他。”
见他还记得,秦绾就乐呵呵的笑了,“昨日我同王夫人闲聊,说到她家公子上。人家也是个才学出众的,虽然会试上只是贡士,可也是能到殿前的。他对你仰慕许久,后日生辰,想邀你去一趟。”
赵何清失笑:“他若是想邀我,自己派人来便是,何需托王夫人转告您?”
秦绾不赞同:“这不是怕你拒绝嘛!”
她十分清楚自家孩子的性子:“春闱结束后,你自己说说你拒绝多少人的邀请了?人家小安也是怕落得这样的局面,才辗转到王夫人这里,托我给你说一声。”
她说:“就算是为了我的面子,你也得去一趟。”
赵何清眼里划过冷色,面上无奈笑应:“母亲这般,我自是得去一趟了。”
秦绾满意,又劝解道:“你将此事当做散心也好。整日闷在府里,人会被憋坏的。”
赵何清应着,又同她说了些话,才提了告辞。
秦绾不多留,只在临别前看了眼云归,对他道:“照顾好公子,他睡眠浅,你便多守着些。”
云归笑着应下,声音还是干干净净的,让秦绾对他的脸色好了些:“我知晓的,夫人不必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