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柳诗听了这么多年,对赵何清的嫉恨快要刻进肺腑里。尤其他这般怒火滔天面目狰狞,赵何清还是那般稳重,不带什么情绪的眸子看过来时,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柳诗脑内的弦瞬间就崩了。
他面目表情一时间出现一种诡异的平静,嘴角都硬生生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好啊,你向着他,你看他向着你吗?”
他的眼神扫向被赵何清好好待着的云归,意味不明道:“这位……就是给咱们会元大人破了戒的书僮吧?”
他莫名鼓起掌来,让跪在中间地处随时准备起舞奏乐的人腾地,给云归一指:“百闻不如一见。你不若上来展示番,你是怎么勾的我们不近美色的赵公子都主动破了戒的,怎么样?”
他还问他那旁的人:“你们觉得呢?有这般本事的人,是不是该给大家伙看上一看?”
“……”
一时没人应话,只有赵何清的茶杯磕在桌上清脆的响声。
温润的公子终于露了獠牙,微弯着的凤眼不知几时全是冷意,朝柳诗看来的一眼带着十足的攻击性。
他漠然道:“你还不配。”
柳诗:“……”
他张了张嘴,脑子嗡鸣了一瞬。
老实说,他看不惯赵何清这么多年,和人针锋相对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般锋芒毕露的模样。
而这,竟只是为了一个……书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反应过来后,柳诗抬手捂着脸,大笑起来。
他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满座寂静,只他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屋内。
王继安的脸色难看。
今日是他的生辰宴,是他拜托的母亲请来的赵何清,可他没想到,在他的生辰宴上,柳诗竟也毫不收敛,而赵何清更是为了一个爬床的书僮如此失态!
他的眼睛第一次正眼看起那个戴面具的人,深深的恨意和嫉妒被埋没在眼底。
那头的柳诗还在发疯:“赵何清,你居然如此偏袒护着一个书僮!”
“想不到啊,我们赵公子还是个痴情种,上了一次就离不开人了?得是多好的身段才能让你这般念念不忘,甚至还要戴个面具藏着掖着。”
“舍不得人表演,那来给大伙儿露个面如何?让我们都见识见识,能勾的你这般失态的人,该是个多么绝妙的佳……”
“啪嗒——”
桌上的茶杯碎裂开。
柳诗瞳孔骤缩,猛的侧开头,一片碎片擦着他的脸侧咚的一声砸入后面的墙里。
入里小半,可见主人下手的狠劲。
一丝鲜血流下,柳诗抹了把脸,盯着手上的血,脸色难看的要命。
“再多嘴多舌,我不介意帮柳伯代为管教。”
赵何清理了理衣袖,给看呆的云归敲了下脑袋,把人的神给敲回来,面上带笑:“怎么又出了神?”
云归张了张嘴,结巴了一下:“公、公子还会武功吗?”
赵何清轻描淡写:“学过一点。不算厉害,勉强防身。”
云归咽着口水,盯着那个被内力震碎的残骸,对赵公子的话慢慢打了个问号。
柳诗是真没料到赵何清会动手。
他阴沉沉的盯着友好互动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人,慢慢呼出口气。
极速升温的怒意降下来后,留下的就是冷漠的暴戾:“会元大人,这下,柳某记住了。”
他扭头对王继安道:“今日你生辰,我不多闹。礼差人送了,我便先走了。”
“柳哥……”
王继安想拦,被他冷眼扫来的那下吓得不敢开口。
他知道他是记住自己向赵何清不向他的事了。
等柳诗离席,寂静的宴会才缓缓回了温。
起舞奏乐,谈笑声渐起,柳诗造成的影响似乎已经随着他的离开消失了。
云归却能感受到一道道从暗处投来的视线。
柳诗将他推到了明面上,本来没人在意他个书僮,更没人将他放在眼里。赵何清此番护着他的举动后,就没人敢轻视他了。
他们都在打量他,在思索他到底在赵公子心里占着多大地位,有善意也有绝对的恶意。
就比如从寿星王继安身上传来的,那让他寒毛都炸起的妒意恶毒,以及从坐在边角角,很难让人注意到的……柳雏。
云归顺着察觉到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和柳雏对上了视。
浑身的血液无端发冷,他一寸寸僵住,清楚的看到了柳雏眼里的恶意。
他,发现他了吗?
云归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