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内弥漫着海棠花香和淡淡的酒气。
酒过一巡,白柯落杯道:“来来来,在座各位都是老熟人了,咱也不玩那些虚的。今日相邀各位到海棠楼,不若就以海棠为题,来传花作诗!”
“好!”
话音刚落,陈衡就朗声应下。他探身从窗口摘下一枝开的正好的海棠花枝,在手中掂了掂:“谁来叫停?”
传花作诗是他们的老习惯了。一人闭眼数数叫停,其余人则来回传花,花停在谁那谁作诗一首。倘若做不出来,便罚酒三杯。
赵何清看了眼身旁乖乖坐着的云归,出声:“要试试吗?”
云归眼睛一亮:“可以吗?”
听到动静,陈衡看过来:“景逸要叫停吗?那成,就从我开始吧。”
云归兴致勃勃的点头,闭上眼睛数数。
“一,二……停!”
花才传了两下就被叫停,拿到花的那位公子捧着花愣住。
“哈哈哈哈哈!景逸可以啊!一下子就把咱的小诗才叫到了!”
陈衡大笑,被打趣的公子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海棠花枝,笑着摇头:“看来在下同景公子有缘。”
“既以海棠为题,在下便先献丑了。”
他略略思忖,开口:
“海棠簇簇弄繁英,随分相逢眼自青。”
“一种风流似西蜀,何须心着展江亭。”①
“好诗。”
梁礼荇合掌,身旁的几位公子跟着道:“燕兄好诗啊!”
“不愧是咱小诗才!”
燕沁失笑:“各位可是抬举我了。”
云归小小的惊叹了下。
燕沁被称作“小诗才”,是有着真本事的。他如今年方二二,所做的诗作已有近百首,有几首诗广为流传,云归先前在常州都曾听他大哥念过两句,可谓是文坛里响当当的人物。
燕沁再朝云归举了举杯:“景公子觉得如何?”
云归鼓掌惊叹:“好极了。”
他说话清,眼睛又干净,盯着一个人说这话的时候半点不会让人觉得敷衍。燕沁脸上的笑浓了些,将酒一饮而尽。
云归和赵何清一起喝的茶,他跟着一饮而尽后,游戏继续。
他念数的时候很有自己的节奏,不念多,大都是两三个数字就叫停,短短两轮就轮到了他身旁坐着的赵何清手里。
一睁眼看见眼前的海棠花枝,淡淡的海棠香入鼻,云归稍稍一愣。
赵何清在他眼前转了转这支海棠,笑:“阿云喜欢海棠吗?”
云归抓住眼前的花,用指尖拂过:“喜欢。”
他从赵何清手里接过这枝花,朝人眨眼睛:“轮到公子作诗啦。”
赵何清抬眼,看着一群吃瓜的朋友,略一思忖,道:
“海棠楼里寻春色,日炙荐红满楼香。”
“不觉风光都过了,东窗浑为读书忙。”②
“好诗好诗,实在应景啊!”
陈衡鼓掌,朝云归挤眼:“景逸这叫停的好啊!再来再来,争取把咱梁才子也叫下来作一首!”
梁礼荇朝他扔了粒花生:“你就埋汰我吧。”
小小的花生粒被接住,陈衡随手抛到嘴里,郎笑:“哪能呢,咱在座的可都期待着呢!”
他还将话抛给云归:“是吧景逸?”
云归还在眼睛亮亮的对赵何清进行着夸夸,听到话头,下意识看向梁礼荇。
梁礼荇的文人气很浓,他身子看着弱一些,穿着件白衣往那里一坐,端的是清风明月的姿态。见他看过来朝他弯唇一笑,和赵公子给人的感觉很像。
云归和那双带笑的眼对着,脸上也露着笑:“是呀,我争取努力叫到梁公子。”
梁礼荇笑叹:“那我便等着景逸叫我了。”
如此,游戏继续。云归记着梁礼荇的位置,他那般说,他便想着数叫停,睁眼一看却愣了。
拿到海棠花枝的是位面相有些冷沉的人,给云归的感觉很不好。
明明那张嘴是带着笑的,可眼神属实让人不适。
云归知道这是谁。
宋邱。
那个暗地里针对公子的。
宋邱装模作样的哎了声:“方才酒杯没放稳扶了下,倒让这花落我手里了。”
他做事隐蔽,明面上又挑不出错来,在场有几位笑着闹:“这是你和景逸有缘啊!”
“看来今日听礼荇的诗是有难度了。”
“到你便是缘,来来来,给大家伙来一首!”
宋邱便笑着摘了朵海棠花:“那宋某便献丑了。”
“雨濯吴妆腻,风催蜀锦裁。”
“自嫌生较晚,不得聘寒梅。”③
他将花放到杯里,见花朵在酒水上轻轻晃悠着,突然抬头看向云归。
“在下久闻景公子大名,如今也过了一轮,景公子不妨也来一首?”
云归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