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枳适时递上问号。
风维“啪”地打开折扇:“他研究赤湖的时候,除了里面那怪物,费劲儿最多的就是您的封印了。依我看就是越研究越钦佩其主人,再琢磨两下就直接迷上了!之后甚至连提到了‘赤湖封印’四个字的话本儿都要搜罗来日日看夜夜看。那个样儿哦~哎哟!”
云枳眼神有点儿木了,远处的本人不知作何感想。
“就他现在那超凡脱俗马上要羽化成仙的样子,其实不过是害羞又不善表达罢了,心里指不定多激动呢!”
“……”
“这倔驴从来不愿跟任何人搭伙儿,怎么说都不听。结果那日又偏来求我,说委实仰慕‘封印主人’,想跟在大人身边,若能略学一二便足矣。所以啊其实也不用您多费心,将他丢一边沾点儿您的气儿就够了。”
“…………”
“行嘛?大人?”
云枳说不出话,他心里那湾碧蓝的静海似被水草轻轻拨了一下,没什么大影响,却泛起一点挠不着的麻痒。挺奇怪的。
其实他今日既愿意跟着来回跑,已经能算是一种回答了。
他被两双眼睛殷殷看着,缓了一下,启唇道:“言重了。但我的确不会教人。”意思是你们确定想好了吗。
一道视线马上消失了,另一道飘走一会儿又轻轻落回来,如此反复。云枳没在意,因为风长老已经兴奋地开始了又一轮说书会,他忙于时不时给点回应引他说下去。
这一趟比去时慢了不少,一路说说走走,氛围十分愉快。双方各有喜得,连风寄书僵冷了半路的脸最后都缓和了一些。
他们在临春镇近前停下,由于风长老突然收到传信,须立刻赶回去处理点急事。他再三要让风寄书陪着云枳去落英山,否则就是礼数不周问心有愧最后夜不能寐死不瞑目。世上不知有没有人能说过他老人家。
又是两双眼睛望着云枳。他们大人还能说什么,嘴都别想张。
风长老于是风风火火地走了。剩下那位垂了眼就不动了,云枳被这两个弄得想叹气,叹出句“走吧”便转身迈步。
身后的人静静跟上来。
周围行人渐多,风寄书偶然一瞥,见他已换了一副形貌,微怔过后竟低声问:“大人为何要易容?”
云枳被问得同样愣了一下,模糊地答“习惯了”。不是有意敷衍,是他一时间也不知道为什么。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下意识的习惯,比如阳光刺眼时抬起手挡住眼睛的行为。他这个由于太过“下意识”,自己完全没有察觉到不对。他失忆前到底是什么样的?
思绪被一个小孩儿打断,那个头小小的孩子仰着肉乎乎的脸凑近他,神情怯怯:“公子……您,您买仙草么?新采的,特别新鲜。”
云枳:“我没有银两。”也是实话,之前热心姑娘给的被他留在屋里了。
小孩儿显然没想到会被这样的理由拒绝。他挑客人可是很准的,这位公子虽然相貌平平,气度神态可一点儿不简单啊,另一位是看着不近人情了些,但长相身姿也没得说啊。小孩儿一把抓住云枳的衣袖,小脸皱巴着,急急补充道:“种类很多的!辅助修行疗愈伤势凝神静气观赏把玩……什么都有!您看看吧……”嘴说眼望还不够,手里连带着小幅度摇人家袖子。
云枳无奈,一个六七岁的心思活络的小孩太难对付,不等他先抽出衣角,另一人也走到了近前。
风寄书问小孩儿:“有些什么?”同时将手上锦袋朝云枳递去。
小孩儿余光里瞧见那锦袋高高鼓起,空气里似乎还有某种金属碰撞时发出的美妙声响。他飞快松了手里的衣袖,从身上一抹就捧出一摞盒子,自己的小身板被挡了大半,还努力往两人眼前举:“请看请看!”
云枳看了风寄书一眼,拿起最上面一个盒子打开,露出一颗黄白的花骨朵儿,灵气确实丰沛,但没什么用。他给风寄书看,那人只是朝他伸着手,扫一眼盒子,没表示。
云枳又拿过几个盒子,看完后一起还给那孩子,说了句抱歉,转身走了。风寄书自然而然地收起锦袋跟上他。
小孩儿这下真有点急了,将这大摞的盒子迅速一收,转而捧出一个更大的箱子,摇摇晃晃追上来,再次欲扯云枳衣摆:“还有其他的!公子等等啊!”
这回云枳侧身避过了,小孩儿手上却抓住了刚消失的锦袋,怀里抱着的箱子也被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