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纪人周雅洁的珍珠耳坠在颤抖，她第三次把凉透的咖啡推到姜早面前：“出车祸那晚，他从车里摔了出来，撞到了后脑。医生说有五分钟的脑死亡记录。”

姜早的指尖在咖啡杯沿画圈，水蒸气氤氲间浮现那晚直播画面——杜子睿不顾她的告诫气冲冲离开直播间，热心的网友们说要去杜子睿经纪人微博下留言，希望能防止他夜里开车出门，结果好心难劝要死的鬼，杜子睿还是出车祸了。

原本以为顾北辰的□□是造成她和杜子睿的因果的缘由，如今看来，从杜子睿进入她直播间那一刻，不，或许是她揭穿叶乔的老公李凯是男同，并且出轨杜子睿时，两人的因果就结下了。

“现在他每天五点准时到片场，吊威亚不用替身，背台词像机器打印。"周雅洁掏出手机，视频里杜子睿正在拍雨戏，单薄的白衬衫贴在身上，暴雨中他的瞳孔泛着诡异的青灰色，"您看他脖颈这里。"

画面暂停在某个仰角镜头，姜早的呼吸凝滞了。杜子睿喉结下方隐约浮着三道青黑色血管，像寄生在皮肤下的水蛭，这正是《阴符经》里记载的"鬼脉"。

“按说他努力我该高兴，”周雅洁苦笑，“可他究竟是什么性格我能不知？从他被星探发现，到进公司就跟着我，仗着那张脸有恃无恐，小心思多，投机取巧不想努力，关键是讨厌演戏！他现在这样，不化妆那张脸妥妥死人脸，浑身上下透着死气，虽然能挣钱，可我这心里瘆得慌啊，我真怕他那天倒下就站不起来了，姜大师，求求您救救他。”

姜早看着屏幕里杜子睿的面相，沉默片刻，算出了他的遭遇。

周雅洁见她不语，生怕她不肯出手，从包里拿出早都准备好的支票：“我知道上次直播间子睿冒犯了您，我带他向您道歉，这是赔偿，只要您肯出手，等他恢复正常，定有重谢。”

姜早压根没看那张支票，帮了杜子睿的忙，相当于了结了因果，但报酬还是要的：“道歉就不必了，我出手也不是不可以，费用二十万，微信转给我，但你这支票必须捐赠出去，以民国京剧名伶宋鹤声的名义捐了吧。”

“以谁的名义？”周雅洁正要应下，闻言愣住。

“我发给你。”姜早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找出二维码：“加个微信，给我转二十万。”

“哦，好的，”突然转换话题，周雅洁机械性的拿出手机，和姜早加了好友后，直接转了二十万，紧跟着收到姜早发过来的一行字。

“民国京剧名伶宋鹤声？”周雅洁默念着收到的消息，错愕抬头，“这人还活着？”

“死了！”

“死了？！”

“对！”姜早毋庸置疑地点了点头，“杜子睿出车祸那晚行车记录仪的录像还有吗？”

“有。”周雅洁虽不解，还是问道，“你要？”

“要，微信发给我。”姜早晃了晃手机，“走吧，带我去找杜子睿。”

“好好，他在片场——”周雅洁连忙提着包踩着高跟鞋紧跟姜早出了咖啡厅，手忙脚乱地找到那段视频，发给姜早。

————

夜幕降临，城市灯火璀璨，片场钨丝灯把午夜照得惨白。

姜早支走了周雅洁，藏在道具屏风后，看着正在拍夜戏的杜子睿。他扮演的民国少爷跪在青石板上，念白声带着老式留声机的沙哑质感，这绝不是科班出身的表演技巧。

"卡！"导演兴奋地挥手，"这条过了！子睿要不要休息？"

"继续。"谁也没意识到杜子睿的声音同时响起两个音调，仿佛有另一个人在他喉咙里说话。他转身时戏服下摆掀起阴风，道具灯笼里的蜡烛突然全部变成幽绿色。

姜早咬破指尖在黄符上画出敕令，符纸无风自动贴向杜子睿的后背。在符纸燃烧的瞬间，她看到有个穿月白长衫的男人从杜子睿身体里浮出半截——那男人戴着圆框眼镜，太阳穴处有颗朱砂痣。

"何必用鸡血破我的法？"两道声音同时在片场回荡，杜子睿的瞳孔完全变成青灰色，"当年我在兰心大戏院被吊灯砸死时，你祖爷爷还在穿开裆裤呢。"宋鹤声的鬼魂完全显现，他手中竟还握着半截染血的戏折子。

宋鹤声的鬼魂在虚空中轻轻抖动戏折子，泛黄的纸页上突然渗出鲜血，在半空凝结成一行血字：

——民国廿三年七月初七夜 长生殿未竟之约——

姜早的掌心已扣住五帝钱，却迟迟没有掷出。她注意到杜子睿左手小指在不停抽搐——这是生魂未灭的征兆。

"宋老板非要借活人身子唱戏？"她故意提高声调，"当年您在兰心大戏院唱《贵妃醉酒》，可是连梅先生都赞过的真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