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聿将人轻轻放在床上,看了眼他腹部的伤口,转身便想去叫人。
贺修晏伸手拉住了他的袍角:“不用声张”,听雨阁中只有当年母亲留下的老人,他不想让他们揪心。
温聿看了眼那似乎不浅的伤处,又看向贺修晏,挑了一边眉戏谑道:“那就这样放着?”
贺修晏闷咳一声,然后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温聿,温聿也看着他,片刻后,认命般地走上前,划开手指,语气中透着无可奈何的味道:“你就讹我吧!”
几滴血落入那伤口,与贺修晏的血肉融合在一起,温聿俯身靠近贺修晏,四目相对,他笑得像狐狸似的:“将军,这可都是要还的。”
那双含着狡黠笑意的眸子就在眼前,贺修晏微微愣了几秒,他说:“如何还?”
温聿看着那双浅色的瞳孔,心下微动,他忽然又凑近了些,贺修晏偏过头,温聿忍笑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响起:“先养好伤再说吧!”
温聿离开了,贺修晏收回视线,耳尖似乎有些红,他看着头上的帘账,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腹上的疼痛仿佛没那么痛了,他本就疲惫,又惊险遇刺,此刻终于再扛不住,闭上眼睡过去了。
周洛谦半夜才回到府上,他有些醉了,直接便去了自己书房,他在书房后设了小榻,以往便常在这歇息,明日还有公务要处理,他懒得回院中主卧睡了,头昏沉地厉害,才沾榻便睡死过去。
可没多久他便被府中下人大力摇醒,他朦胧着双眼,揉着头问:“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
竹一面上满是惊色,他说:“哎呀大人,出事了,贺将军他…他”
周洛谦瞬间清醒过来,他忙问:“说清楚,将军他怎么了?”
竹一磕磕绊绊地把事情说完了,原是他们夜里换岗,却发现贺修晏书房里灯还亮着,贺修晏从不在这过夜,事出反常,他便上前敲门询问,谁知无人应答,他推门却看到屋内一片凌乱,地上还有血迹,这可把他吓坏了,这贺将军是何等人,要是在他们府上出了事,他家大人十个脑袋都不够赔的,他立刻连滚带爬地跑来找周洛谦。
周洛谦听完外袍都没穿就往贺修晏那跑,看到地上那刺目的血迹,他心下沉了沉,偏偏是今夜,贺修晏绝不能出事,还是在他这,敢这样行事的恐怕也不会有别人了,阮家这是在给他警告,周洛谦握紧了拳。
凤倾在夜色里轻巧地翻窗,落地时正在灯前看书的男子转过头看她,眼中有询问:“事办成了?”
凤倾随手挽了挽有些凌乱的碎发,满不在乎地说:“杀不了。”
男子挑眉:“出了何事?”
凤倾慢慢走向他,眼中划过一丝恶意,她说:“你可知银月幻狐?”
男子眼中闪过微光,他置于膝上的手握了握,说:“略知一二,可是城中有此物踪迹?”
凤倾微微倾身靠近他,笑着说:“是啊,就在你们那将军身边呢”,她靠得极近,声音却冷了下来:“那东西在哪儿?”
男子仍靠在椅背上,他面上有些不悦,道:“我们的交易可不是这样的。”
凤倾俯身将匕首抵在他侧颈上,嘴角勾起一抹甜美的笑来,可那双藏着苍茫大海的眼中却毫无温度:“你们人类何时这样讲道理了?现在规则变了,你没得选。”
男子任由那锋利的匕首架在颈侧,他轻轻笑了出来:“是吗?”
他拍拍手,屋内突然闯进五六个侍卫打扮的人,他们皆手持特质的弓箭,对凤倾渐成包围之势。
凤倾侧眸看了眼那弓箭,身体不自觉微微颤了下,她放下匕首,轻轻抚平男子的衣襟,又换成了那甜美的笑意:“动气做什么,开个玩笑。”
她看了一眼周围侍卫,抬脚往外走去,身后的男子抬手挥了挥,侍卫让开来,凤倾走了,跨过门槛时眸中划过一丝冷意。
男子依旧坐着,他转身挑了挑灯芯,将书重新拿起来,淡淡开口:“去查。”
旁边一侍卫单膝跪地:“是,公子。”
周洛谦心下焦虑,马车一停便立刻跳下去,司决拿着披风在后面追:“大人,小心着凉!”
周洛谦哪顾得上这么多,他敲了门,便摩擦着双手在门外忐忑地等,司决无奈,只得将披风往他身上搭,还亲自替他系好了带子。
不一会,门开了,周洛谦看着懒懒倚在门边的漂亮男子,微微愣住了,他回神,眼睛往上面门匾瞟了眼,见是听雨轩没错,他问:“贺将军可在?”
温聿挂着那惯常的笑意:“在啊!”
周洛谦松口气,又微微蹙了眉:“那,贺将军可还好?”
温聿笑容微敛,他看着焦虑的周洛谦,幽幽道:“看着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