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跌跌撞撞,背负着家族的未来,在对她不管不问的母亲和教育严苛古板的祖母教养下一天天长大。
曾几何时,眼前的老妇人和可爱活泼的弟弟,是他一次次咬牙坚持下去的全部动力。
“家人?”老夫人意兴阑珊:“你如果有你父亲百分之一的性格和手腕,我当然愿认你这个孙子。”
她用一种看蝼蚁般的目光睨过来。“但你简直是个废物,我从没见过你这样软心肠的Alpha,简直比你喜欢那个Omega还不如!”
这些刻薄到钢针一样刺得人鲜血淋漓的话语,如今落在路修斯身上,却再也经不起一丝波澜。
他平静地问:“祖母,我对祖父的存在毫无印象了,您能再说一遍,父亲是如何从他手中拿到肯尼迪家主的位置吗?”
提起这个话题,老夫人脸色缓和起来。
路修斯的父亲是她唯一且最骄傲的孩子,老夫人当年出身贫寒,完全是为了博一个好前程嫁给的他祖父,早早在得知“传承”真相后就将一切告诉了路修斯的父亲西蒙,从小培养他为将来继承光系异能而准备。
西蒙从未让她失望过,甚至提早几年,以十五岁的年纪接过了家主的位置,放路修斯他那个精神恍惚,濒临崩溃的祖父提早“过世”了。
“他是我见过最聪明刻苦的孩子。”老夫人缅怀自己去世的独子,“当时肯尼迪家风雨飘摇,被其他医药公司挤兑得抢光了客户,为了支付员工酬薪和货款,连你脚下这颗星球都快抵押了。”
“你的祖父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对家族的生意不管不问,天天打着将肯尼迪医药退市,卖掉全部家当去边星养老的馊主意。”
老夫人牙痒痒道:“他竟然还说想开个农场,每天放羊挤奶种土豆养我和西蒙。我的天哪!我嫁给他难道是为了去边星当农妇的吗?!”
“你父亲那么聪慧能干,将肯尼迪家族光复门楣迟早的事。偏你祖父贪生怕死,只想混一天是一天,根本不肯从家主的座位上提前退休。”
老夫人冷笑:“为了光复肯尼迪家,我有什么办法。反正时间证明一切,我当年的决策毫无问题,这才是救活肯尼迪家唯一的出路!”
“是啊,这才是肯尼迪家唯一的出路。”
路修斯喃喃低语,突然问:“祖母,你看过肯尼迪家族的史书么?”
老夫人皱着眉,不知道他反常地在打什么主意。“我看那砖头做什么?”
“地下三年,我在黑暗里慢慢学会了控制光。”
路修斯说:“我照亮周围,发疯地汲取一切知识,将它从书架上拖下来,反复翻看了十遍。”
“肯尼迪家初代目——也就是当时参与了突袭伊多虫,从第一次关乎人虫生死战役中活下来的医疗兵康德,这场战役里军功卓绝,在与帝都断联72小时,战场指挥官全部阵亡的孤立无援状态下,带领第十军残余战士132人,于绝境中坚持了足足一周,绞杀虫族72481只,终于坚持到援军赶来,打赢了这场联邦4000年历史上空前绝后的战役。”
“世人都说,以Beta身份在那场战役中觉醒光系异能的祖史,简直是传说中众神派来人间的救世主。”
“祖史因此获得了‘肯尼迪’的姓氏,这个姓氏代表联邦全体公民对康德·肯尼迪军功的绝对尊重和认可,它意味着我们是联邦永远的守护者,是竖立在全体联邦公民面前最坚实的后援之盾——肯尼迪家族需要代代传承的,不是我身后这个可笑又丑陋的伊多虫,不是那些严苛守旧的腐朽家规,更不是你以为那些银行账户上无数0堆起来的可笑数字!”
路修斯直视着愕然的老夫人,缓缓将手伸向自己腰后的伊多虫。
“你现在是在冲我说教?”她终于变了脸色:“你想反了不成?!”
路修斯抬起脸,微微一笑。
他淡金色的瞳仁开始发光,皮肤在这一刻白得几乎透明,连脸庞上的绒毛都逐渐纤细可见。一道炙白的圣光突然从他腰后爆冲而起,伊多虫的茧被他刺破一条深深的裂痕。几乎是同时,路修斯的白衬衣突然染上了大片瑰丽的鲜红。
一道深刻的伤口斜着从他锁骨划至小腹,空气中回荡着他心脏勃动的声音,腥甜的血味里,他全身的皮肤都同时开始发光,刺目到炙热。
路修斯仿佛变成了一轮太阳。
他全身的光芒如同神圣天使的枪戟犁过大地,老夫人猝不及防下,惨叫一声捂住双眼:“埃里克,弄死这个……!!!”
最后的话语被洞穿胸口的刀锋彻底切碎,路修斯身上爆发的光芒太盛,那些智械人守卫的感光设备在这一瞬间短暂失明了。
“你……你……”
老夫人体内的生机迅速流失,她明白过来什么般,露出惊恐哀求的目光:“救……救我,我是……亲手养大你的……”
老夫人沾血的手颤巍巍地攥住他握刀的手腕。
路修斯眼尾溅上几滴血,随着眨眼缓缓滴落,仿佛深红的泪线。
他拔出水果刀,合上祖母失神的双眼。
“去和十七岁的我说吧。”
……
…
睡梦中突然惊醒。
苏遥潜意识里刺痛了一下,茫然地从床上爬起来。
昨天玩的太疯,她现在有些不清楚时间,但心里那股感应错不了,除了刚刚和她完成伴侣标记的路修斯,没人能让她产生这么强的心悸。
“路修斯?你去哪了?”
苏遥摸了一圈没找到人,准备去别的房间看看,突然被诺尔堵在了门口。
他有点勉强地笑了笑,将身后的几排衣架展示给她看。
“你不是要亲自选婚纱款式么?”他转过脸,低声说:“母亲已经派人将最新的款式都送过来了,你看着喜欢挑一身吧,她明天找化妆师和摄影师来帮你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