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位瘦弱的黑色人种女Beta,她浑身青紫,嘴唇是长期贫血的深紫色,脸上印着商品般的白色条码,短而乱的卷发沾满眼泪和汗水,小臂静脉处固定着一个留置装置,接口凝固着一层血痂。
苏遥的目光在那个留置装置上一顿。
这是位长期营养不良,饱受虐待的……血奴。
血奴一小部分是因为种种原因欠债而失去人身自由的星际公民,也可能是六十六区黑户原住民,或是那些未能加入联邦政体,从荒星被当奴隶走私到帝都的人口。
这类人的营救工作,比那些女演员更艰难。
她们连健康的身体都失去了,没有任何收入来源,必须有联邦相关部门接手,给这些人一个稳定的生活环境,再将残破的身体和被虐到到畸形的心理疗养好,才有很小的概率回归正常生活。
可这些年帝都高层糜烂不堪,虫族花了三百年时间将帝都蛀得千疮百孔,内忧外患,有心想弄好民生的官员,连自己治下都顾不过来,更别说来救援这些计划外的黑户了。
苏遥叹了口气,摸了摸女人发热滚烫的额头,掰开她的嘴,倒进去两管营养补充剂。
甘甜清凉的营养剂让女人恢复了一神智。
她恍惚地睁开眼,摸着额头残留的温度:“……是你吗?安?”
苏遥没有现身,安静起身打算离开。
“安,我好想你。”女人眼泪断了线,对着空气哽咽道:“你杀了我吧,我想和你一起走,这里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二叔死了,小妹和母亲也死了……他们都是魔鬼,把维吉尔人当成畜生圈养!我们是生来有罪吗?为什么要经历这些虐待?!”
“安……我不想回到那个阴冷黑暗的地牢,你就在这杀了我吧,我不怨你!”
维吉尔人?
苏遥没有听说过这个种族,大概和她出身的乌托邦一样,是个偏远到罕有人知的星球。
她转过身,看着女人泪眼模糊的脸。
女人看起来还年轻,微厚的唇很性感,那双本应明亮的眼睛已被绝望浸染。
像她这样的人,这所疗养院里还有不知道多少个。
苏遥紧了紧拳。
理智告诉她,今晚只是一次踩点。她应该尽可能不弄出任何动静,将这所疗养院所有科室都记熟了,再悄悄地离开。
但……眼睁睁看着有人落难,不但没办法放她离开,还只能窝火地当个不出声的贼,这滋味可真让人生气呢……
苏遥深吸口气,伸手将她捏晕,盖上被子。
来都来了,只要没人知道是她干的,那她就算成功潜伏,没错吧?
苏遥扯过墙上挂着的一件白大褂,直接披在肩上。
拟态外套之外的东西不能跟着她隐形。
苏遥扯了扯唇角,抬手打爆头顶的灯,整片三楼顿时响起一阵警报!
…
“头儿!三楼真的有诡!我没骗你啊!!”
禁闭室门口,一个壮汉激动地指着脸上轮胎碾过般的伤痕,比划着哭诉:“你看我脸上!这么粗的鞭子!给我牙快打掉了!我什么都看不到!外面还没有人!!”
“叫我经理!”
浑身腱子肉的经理气得想撕了他的嘴:“蠢货!你喊这么大声,是想让四楼的客人都听见吗!滚!”
劈头给了他两个大嘴巴,一脚踹进禁闭室。
“诡诡诡诡**的诡,饿你七天,我看你像不像个诡!呸!”
经理准备下班,突然嗡嗡嗡——
红色警报灯在三楼猝然响起!
他马上带人往电梯冲:“监控组,喂喂?别睡了你X的,给我看看三楼怎么个事,调几个守卫机器人先过去!”
电梯很快抵达三楼。
打开门,经理只听到一阵乒铃乓啷地乱响,他带着人一路沿着走廊跑,刚刚调过去的守卫机器人四脚朝天翻了一地,仿佛什么无形的东西全绊倒了。
通讯频道传来监控组一阵惊恐地嚎叫。
“头儿!三、三楼……三楼的监控被一个个被不明物打爆了!扫描仪和雷达上什么都看不见,好像有诡在走廊乱窜啊!”
“胡、胡说!都这个年代了,根本不可能有诡!”
经理腿肚子有点抖,死犟着脖子吼道:“就、就算有诡,你们也必须在董事来之前给它驱走!明天还有十几位贵宾预约了红浴,解决不了拿你头给董事赔?!”
他掐断通讯,后知后觉感觉耳边安静到可怕。
跟着他上来的几个手下,正面色呆滞地死死盯着走廊尽头,脚步不受控制地往电梯倒退。
“干什么,谁让你们回去的!”
经理愤怒的骂声让手下回过神,毫不犹豫关上电梯,把他锁在了三楼!
想造反吗这几个人!
经理气坏了,正要刷开电梯收拾这些人,身后猝然传来一阵幽灵般空洞的冷笑。
“嘻——嘻——”
阴森冷气蔓过来,整片走廊碎裂的顶灯呲呲冒火。
经理哆嗦的腿几乎打颤成罗圈状,强撑着转身一看。
扑通。
他吓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