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从一开始就不觉得自己能在不惊动任何仆人的情况下逛完大宅院。
安静穿过两个小院落只是侥幸,能再路过一个大院子就是走了狗屎运。
他可不认为自己一个弱小的人类能在异种监视下掀起浪花。
毕竟就连范郁都被抓了两次,谁知道他之前有没有多次尝试,但看来只有一个结果。
至于他还能“逍遥法外”,估计是那些“人”根本不在意,就像放任一只小蚂蚁在自家花园偷偷摸摸苟苟且且。
若是能因为祂们的高傲轻敌让他摸到什么线索就好了。
人类的宅院内总有些花花草草,不说花香,草木的清新气味总是有的,但这里就像用了大量的气味消除剂,连霉灰腌菜的味道都没有。
没了视觉与嗅觉的引导,在这奇妙的亚空间江云也能找到一个目标。
或许是视听嗅味触以外的第六感的感觉,就像是闻到泔水的气味让人下意识想避开,前方的拱门中似乎一直在传来让人膈应的感觉。
但越不让他去,江云越是想看看。
骨子里的冒险叛逆精神又在作祟,即便是有生命危险,只要是有用的线索他都愿意承担代价去争取。
这间院落比安排给他的花园小的多,没有水缸也没有小水渠,只有一间被锁上的茅草棚屋。
虽然这间屋子由脆弱的茅草扎成,看起来破破烂烂随时都会被风吹塌,江云推了推茅草门,还用力蹬了两脚,这门与墙壁却纹丝不动,就连那把铜锁都没晃一下。
江云绕着棚屋走了一圈,找到一扇同是茅草扎成的比墙壁稀疏不少的窗户,但同样推不开。
手电的光勉强从茅草缝隙中泻进去,江云贴近细细看去,棱角分明的柴火堆中似乎蜷缩着一个小孩。
他轻轻敲了敲稀疏的茅草窗,柔声说到:“你好?”
那小孩懵懵懂懂地抬头看来。
那张脸……
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可精致的金发蓝眼就如蒙尘的宝石,他甫一抬头,江云莫名有了非常笃定的想法。
他是楚伏天。
虽然不知为什么变成了小孩模样,但他就是楚伏天。
现在的楚伏天更像是被抑制封印的状态,看他神色浑浑噩噩的,就像朱星辰一样是连同记忆也被封锁了吗?
“楚……”
“江先生!你怎么到这来了?”
江云迅速关掉手电收进医疗箱中,他勉强能看到个黑影朝他走来,看衣服形状应该是管家。
“管家先生,这孩子是……”
“江先生也听甜小姐说过,他就是夫人刚认的养子。本来就是街上的小乞丐,要不是夫人仁慈可怜他的身世,他可没那个命到府里来呢。”
“几个奴仆教了几次,还是话都不会说,一点用都没有。不像甜小姐从小天赋就高,一岁便会吟诗,三岁那可跑得比大鹅还快!”
嘴上说着恭维甜小姐的话,但管家的语气始终平平淡淡,就像一点都不敬业的演员棒读固定的台词一样。
他上前伸手扣住了江云的手腕,继续说到:“这乞丐养子也不需要江先生教什么,他悟性极差脾性也不好,要是惹江先生生气了,恐怕少不得甜小姐打骂,就连看着的下人都得被迁怒。”
随着一个字一个字蹦出,管家拉扯的手劲越来越大,如果不跟他走,兴许下一秒就会掰断手腕再取头颅。
哦不,按照二三组的画风,应该是伸出触手缠住他然后吃了他?
江云再望了眼那小孩,不敢反抗乖乖跟着走了。
他走了。
双眼无神的小孩再次闭起双眼。
祂的思维很混乱,祂是谁,祂为什么在这,祂被谁压制了力量还持续折磨祂……
祂有点委屈。
即便是阖上眼睑,祂也能看见周围的一切。
混沌的到处是虚假的世界中,有个唯一的真实。
未曾被掌灯人发现的存在,不会被眼睛注视的自由的人类,会呼唤祂的人类。
他又是谁呢?
或许名字想不起来,但看到他的瞬间小孩内心便升起了如海啸般的占有欲。
就像是长期浸泡在恶臭的泥沼之中,一颗透明璀璨的香氛宝珠会成为所有泥沼怪物趋之若鹜的存在。
他会被迫成为顶端的象征,拥有他的即是无冕之王。
还好他提前被打上了烙印。
耀眼的人类灵魂上有祂的气息,这让思绪混沌身体颤抖的小孩有了丝丝慰藉。
祂浑身上下都在疼痛,就像千万只蚂蚁在不断啃食他的骨髓,就连头脑都疼到昏沉,意识模糊理智也摇摇欲坠。
以祂的能力不该如此憋屈才对,祂在被关进这里之前做了什么呢?
小孩将头埋进手臂与双腿。
等等,再等等。
只要等待一个契机,只要有一星火花,祂或许就能打破牢笼知晓一切。
祂有如此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