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郁也跟着起身离开，他就没那么有礼貌了，只是对徐倩兮他们点头，“那我也走了，早点回去洗洗睡了。”

声音消散，他人也从门口消失不见了踪影。

朱星辰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发出疑问：“但明天是周末啊？”

“二三组的下班时间是自由的，你不能要求他们留下来。”

楚伏天手指敲了两下桌面，在徐倩兮和胡晓明转头看来时，他们正好对上了那双深邃的蓝眸。

凝视了一秒，胡晓明起身默不作声地帮徐倩兮穿上外套，徐倩兮则睁着眼睛开口：“不好意思占用大家时间，但很感谢各位能来。既然那两位已经离开，我们也回家不多打扰了。”

江云看着两人像是被催眠一样，对着楚伏天鞠躬后离开包厢将空间留给二三组。

碍事的普通人离开，楚伏天也不再藏着掖着，一条黑色的触手凭空出现，给江云倒满橙汁。

与在小麻雀游乐园见到的软绵绵细小的触手不同，祂更像是肌肉凝结而成的类章鱼触须，又像是磨砂的金属机械臂，不但没有恶心的感觉，反而有种高科技的神秘感。

江云：“可以摸吗？”

楚伏天：“可以。”

江云好奇地伸手摸去，冰冰凉凉的顺滑手感就像无缝的蛇鳞，他一点一点顺着触手缓缓摸向根部——祂长在半空，从看不见的彼端伸来。

楚伏天纵容地看着他把玩自己的触手，感受着属于人类的温暖柔软的触感，以及他挑逗般细细摩挲的动作。

江云的指尖忽然感受到了阻力，有股看不见的能量团阻止他深入，又或是他的躯体无法穿过那层空间的限制。

如触碰静电般的疼痛开始向指根掌心蔓延，但江云没有抽回手，而是执着地强行深入。

进些，再进些，不论是江云还是楚伏天，他们都在期待那层隔膜被捅破的一瞬。

没有注意两人间奇妙暧昧的气氛，第三者毫无自觉地灌了一大杯橙汁，“咚！”得一下将杯子按在桌上。

江云收回手看向朱星辰，楚伏天也沉着脸收回触手，眼神刺向噪声来源。

好友离开，支撑着朱星辰积极向上的拐杖也被拿走，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一下子趴到了桌上。

“其实，我能感受到胡晓明的不耐烦。但我不想和他们断了联系，所以还是坚持约他们出来吃饭。尝试新口味，提前踩点，我希望朋友之间永远都是快乐的回忆。”

“但我没想到一个礼物都能害了他们……”

江云耐心倾听着，在楚伏天冰冷的眼神中，朱星辰继续哀哀怨怨。

“自从我成了异种，我能感受到我的属于人类的情感正在淡去，知道兮兮失踪的时候我应该更着急，但我心里却想的是二三组接人类失踪委托的流程，我不该这样想的！”

“我甚至在面对小明和兮兮的时候会有高人一等的想法，觉得他们是劣等生物，但我清楚并不是这样！”

越是倾诉朱星辰越是神经质，与平日里整天乐乐呵呵的模样不同，此时的他恐怕与精神院杞人忧天的病友们差不多。

他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脸上又哭又笑，就像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情绪一般。

“所以我一定要找他们吃饭，继续和他们做朋友，我会告诉自己我和他们是同类人，我们没有什么不同。”

“我必须和人接触和人待在一起，我不想将自己从人的社会剥离，我不想变得孤独……”

否定着异种的自我，强调着人类的自我，或许这就是朱星辰身处人世的自我挣扎。

江云微笑着安慰他：“这不怪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只要你觉得你是人，做人会做的对的事，你就已经战胜了异种的天性。”

“江医生——”朱星辰感动非常，甚至吹出了个鼻涕泡，“你好温柔，就像妈妈一样——”

江云撤回了一个笑容，“看来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江医生！”

朱星辰撒娇一样从座位上弹起就要扑向江云，但半路就被大力拎住了卫衣帽子，他就像被捏住后颈的狗狗一样，身体瞬间僵住了。

楚伏天冷脸呵斥到：“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朱星辰转头，打了个甜甜的嗝，“嗝！组长，你还在啊？”

楚伏天挑眉，“我什么时候说我先走了？这橙汁是酒吗？度数那么高，以至于我这个人你都看不见了？”

这么一打闹，朱星辰瞬间忘了方才的焦虑，又厚脸皮笑了起来，“不敢不敢！或许，或许只是江医生的温柔光辉太过耀眼……”

听了一会儿对江云的赞美词，楚伏天也不再为难他，松了手，“哼。”

朱星辰心里窃喜，江医生就是好用！

楚伏天：“我许久之前便说过，你和普通人接触过多会给他们带来不幸，这次的教训你可要记住了。”

朱星辰：“呜……”

江云笑着摇头，“别伤心，徐倩兮他们还是你的朋友，你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玩闹，而且我也是你的朋友。”

二三组的各位或许都有各自的秘密，但相处的时间经历会将平行线纠缠，在这里，他们便是彼此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