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开,猝不及防的臂弯把姜之烟拥入怀中,抱得特别紧,像要揉进骨髓。她拧眉想推开,却怎么都推不开。
蒋明帆的话从她头顶慢慢传到耳边:“姜之烟,你不是神,你没办法永远拿捏别人的心,就像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姜之烟的鼻息之间都是她和他的气味,她没有任何悸动,也不觉得这番话深情,甚至觉得有点恶心。
她大脑一片茫然地任由蒋明帆抱着,身体传来的温暖令她有点不适。
就是这样姜之烟突然发现,她似乎一直看不懂蒋明帆,他每次做出的选择,她都无法准确预料。
她和蒋明帆不是恋人,说是朋友太越界,说是同学又太浅薄,彼此都不愿刨根问底,即不干净也不敞亮。
姜之烟从没费时间费精力思考过两人到底应该确认什么关系,她态度一直如此,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蒋明帆在这段关系里沉浸了好几年,早就习以为常,现在他仍然选择留下来。
他留下来姜之烟并不奇怪,因为他爱她,但是恰好他爱她,如果他稍微像别的男人,好比像陈最那些人混蛋一点点的话,此时此刻的这个拥抱在过去任何日子里,他都可以抱她。
蒋明帆的下巴搁在她的发顶,他滚了滚喉咙,挺拔的身躯完全把她揽在怀中,抱了好一会儿,终于从怀里出来。
姜之烟望着他有些发红的眼尾,忽然想亲一亲对方薄薄的嘴唇,她也是这么做的,鬼使神差地垫脚贴上他的唇。
她听见蒋明帆的喘息,下一秒,对方抓住她的后脑勺,姜之烟整个人都被按在墙上狠狠地亲。
他的吻汹涌,铺天盖地,渐渐变得绵密温柔,再用舌尖纠缠一会儿,一手扶着她的腰,贴在耳侧说:“姜之烟,我已经无药可救了。”
也许人生中总有几个瞬间是失真的。
就像姜之烟唇齿残留着他的味道,却不做出任何回答。
可这男人实在太麻烦了,她不是个会给自己找麻烦的人。
他是有钱,但也只是在当地做生意有点门路罢了。
她要去的地方蒋明帆帮不了多少忙,就算他能帮,又能帮到什么境地?
他有他的梦想,有他的路要走,还有他的父母要顾,难道他们会眼睁睁看着他挥霍家里的钱来补贴一个外人。
她敛睫,不愿耽误时间,抽身冷静地说:“我要出国的想法不会改变。总有一天在中国,甚至在全球,我要拥有一个以我名字为号召的服装品牌。蒋明帆,我不爱你,我的眼里只有成功而已。”
没有管他的反应,姜之烟把话撂完就合上行李箱离开。
她下楼在路边随便拦一辆车,上了车才想起自己不知道该去哪。
这里是北京,偌大的北京。她背井离乡,每天除了兼职赚钱,就是完成落下的学业,几乎没时间去交朋友。
离开宿舍几个月,想来她的床位也被人补上了。
姜之烟很少伤春悲秋,在这么短暂的一瞬间,她有种局外人的悲凉。她在北京没有归属感,在这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靠着出人头地的执念支撑。
的哥在前头问了好几遍,又耐着性子催促:“不儿,姑娘,去哪你倒是吱一声啊?”
姜之烟说了第一次来北京住的旅店,她有些疲惫的靠着垫背。
夜深人静的,她一个姑娘家拖着行李去旅店,瞧着也怪唏嘘的。
的哥开了一天车,他看了看姜之烟,拿出底下的面包递给她。
他嘿嘿两声:“这北漂啊就是这样,我来这儿都好几年了,哪天不是起早贪黑?交不起房租公园我都睡过。”
原来是把她当成北漂族了,姜之烟没有解释自己是学生,她欣然接受的哥给的面包,拿在手心一言不发。
姜之烟望向窗外边沉睡的城市,耳边是的哥伤感的苦水。
也许奔波了一天心底的累无人倾诉,有时候一些话没法子跟家里人说,对着素不相识的人倒是能畅所欲言。
忽然在某空当,的哥问她:“姑娘,你哪人儿啊?大晚上的怎么跑旅店住去了。你家里人呢。”
“像你说的,打工呗。”她叹一口气,“我家人离我远着呢。”
他这么一问,姜之烟想起自己的母亲江蕙兰,她想说母亲在苏州城里好好待着给父老乡亲缝衣服呢,她缝了一辈子衣服,闭着眼睛都能裁出一身新衣裳来。
她母亲江蕙兰原也是上过学的,是全国数一数二的美专。因为家里没钱,催她嫁人,她没上成,又和家里人置气,自个儿挑了一对象,匆匆远嫁。
如果没有这些,她已经是艺术圈里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了。那么姜之烟也会是一个艺术家的女儿。
她本来可以有一个更闪闪发光的人生,那个人生里的姜之烟不需要对付陈最这种纨绔子弟,她是璀璨的,发光的,叫人羡慕,遥不可及。
姜之烟靠着座垫,狠狠闭了闭眼睛。
妈妈,你没做到的事情女儿可以做到,甚至能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