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秦绪这样从沟壑走到山巅的人,应该是浑身带刺的,那些所有未经允许,叩响门扉的人,都会被利剑封喉。
两者一相对比,明眼人都能看出谁更好接触,谁更好走门道。
等秦绪回过神来,香槟杯已经举到了跟前,那张藏在透明液体后的脸,显得动人心魄。
“秦总。”书叙白端着笑容,“我敬您。”
这杯殷切的酒,终于还是轮到了他面前,连带着桌上一众人等,都站了起来。
“您随意。”而后,书叙白打算一饮而尽。
瑰丽的灯光下,照得屋内富丽堂皇,一派觥筹交错的景象,充斥着酒气蔓延,秦绪瞥过他有些发红的后颈,突然按上他的手腕。
“我不喝酒。”
书叙白茫然看着他,目光却落在一旁那杯几乎见底的干红杯里。
不是不喝酒,只是轮到他时,就不想喝了。
好吧。
“云南曼松。”秦绪推过面前的一盏热茶给他,“试试。”
这一举动引得桌上其余人也看过来,原本那些个吃了闭门羹的人,此刻才恍然大悟,方才竟是走错了门道,没能投其所好。
纷纷换了茶盏,效仿起来。
秦绪的印象里,书叙白的酒量并不好。
他偶然想起在意大利的某年秋天,被当地同学邀去自家酒庄,在那位浪漫幽默的意大利人忽悠下,最后昏了三天不省人事的糟糕经历,为此,还缺勤了一位十分难搞的教授专业课。
后来,还是两人屁颠屁颠从中超购置了大批食材,靠着神秘的东方美食力量,惊得没这位吃过什么好东西的教授直呼:“zio pera!zio pera!”
才让两人那学期免于挂科。
但事实上,那三天里,秦绪只是在等书叙白,意识清醒。
这样的人,到如今也能和旁人推杯换盏,面不改色,只在不为人知的衣领下,悄悄红了脖颈。
桌上,突有什么闪烁,在秦绪眼前一晃而过。
“那便以茶代酒了,秦总。”书叙白接过那杯温度适宜的热茶,轻仰而尽。
无名指上,一个造型别致的铂金戒隐隐闪耀,随动作忽明忽暗。
秦绪心里,突然像扎进一根刺。
那并不是用作装饰的造型,显然经过使用者精心挑选,甚至可能是亲手设计的产物,这样的款式,在市面上并不常见。
所以秦绪无法说服自己,那只是一枚戒指,仅此而已。
有什么东西在这一瞬间将他捆绑住,所有要宣泄的话语,统统没了宣之于口的理由。
这么多年,每当他将要说服自己,去迈出那一步时,这根刺总会如鬼魅般出现,给他当头一棒。
仿佛在告诉他,你的努力,不值一提。
情敌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留下的痕迹,会成为书叙白的心瘾,此生挥之不去,即便,秦绪这个满分答卷,摆在他的面前。
电话是在这时候响起。
秦绪拿了手机,匆匆出了思南厅。
桌上,那几道新上的川菜,还没来得及被人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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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经理叩响了房门。
“打扰了,叙先生。”他的身后跟着两名应侍,推着酒车,仅从外观就能看出其价值不菲。
书叙白轻声询问:“有什么事吗?”
经理微微鞠躬:“秦总说他有事处理,无法陪各位尽兴,特意交代我将他私藏的慕西尼拿来给大家赔礼。”
酒架上,三瓶红头leroy蜡封完整,沉稳端重地静候启封,像是古典油画中走出的绅士。
人品如酒品,从一个人喜欢的酒里面,往往便能看出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在少爷们的风月圈里,曾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要是谁你给你开leroy你就从了他吧。
道理并没有官方印证,只是少爷们拿来博美人一笑的趣谈,想通过展现稀缺资源来表达对追求者的爱意,这是富二代们,惯用的暧昧手段。
曾经的书叙白也不例外。
只是很久之后,他才明白一个道理,千金难买我喜欢。
书叙白转了转手中的长脚杯,红色酒液晃出幽香,他的目光已被方才的酒局催得迷离,看向那杯喝下去必醉的慕西尼,又抬头,看到人人手里,幽红的酒杯。
三瓶天价leroy,放到商场上,也不过是应酬的工具,只有当少爷们赋予其意义时,leroy才能成为爱情的代名词。
书叙白突然觉得,恋爱经和生意经,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不过是庸人自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