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的杀伤力不亚于把枪指着人脑袋的压迫感,便是恋爱中的男女说出这句话也需斟酌几分,秦绪的语气循环在他脑中播放,挥之不去,书叙白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无措望着他。
秦绪是个好事做到底的人,既然要演戏,那就得恪守职业精神,他倾身压去,迫使书叙白只能用手肘撑住身体,才能不倒下去,可面对这张不断逼近的脸,他却退无可退。
淡薄的酒气萦绕于鼻尖,书叙白已经尽力克制他的吐息,但还是喷薄到秦绪唇齿间,两人间一时暧昧至极。
如果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接下来,他该吻上来了,书叙白这么想着,但理智却不容许这想法继续滋生,让他不至于意乱情迷。
秦绪就这么在他咫尺之距,不退不进,眼神贪婪地扫过他嘴唇,又缓缓上移,看着轻颤的睫羽,又滑落到柔软的嘴唇上,表情迷醉,却不做任何动作。
书叙白的那根弦终于崩断,头脑冲昏般闭上了眼,他心猿意马,再难扼制,连身体也激动得微微颤抖,就当这是场酒后梦境的奖赏。
脸上突然拂过一丝痒意,而后周围的空气也流通起来,灌入新鲜的冰冷,书叙白迷茫地睁开眼,却见秦绪捏着手里的东西,对他说:“睫毛。”
他愣了好几秒,没能反应过来,心里像酸软地塌陷了一块儿,所有情绪下坠。
“行了,回家。”
说不出是难受还是庆幸,难受的是心中期望终究竹篮打水,庆幸的是没有因走错一步而万劫不复。
他差点,就亲手葬送了这段彼此相安无事的同谋情谊。
可脚下的步子,为何失重酸沉。
......
后半段路两人都没再交流,秦绪开车,书叙白在后座沉默,两人坐的位置,和来时交换相反。
他见书叙白已经偏头睡着了,想必酒精尚有残留并未完全消退,于是转弯变速时都慎重温柔。
幸好,幸好方才在临门一脚时刹住了车。
他当真是被眼前情景冲昏了头脑,真想那么不管不顾地亲下去,管他什么愿不愿意,抗不抗拒,反正也无处可躲,等到明天醒来,也不敢拿自己如何。
可是,他却看见书叙白在抖,他在害怕吗......
秦绪陷入了深深自责中。
混蛋。
他忍不住自骂。
驶入城区后,后座的人已接入无应答状态,介于他实在不能把一个醉鬼就这么丢回家后不管不顾,保不齐会惹出什么乱子,为了邻居和书叙白的人身安全着想,秦绪思索后,一脚油门开回了自己家。
醉鬼并不需要他多么精心照顾,什么脱衣帮洗澡的剧情那都是小说里才会出现的降智情节,像他们这种常年在酒局斡旋的人,不出意外会在凌晨自己醒来,老老实实收拾完后继续睡到第二天中午。
秦绪把他放到主卧,出于尊重只帮忙换了上衣。
纽扣一个接一个解开,他总觉得这场景有种莫名的怪异,很难不联想到洞房花烛夜解衣而卧的画面……
即便有意避开,手掌还是会大片大片地摸到那熟悉的肌肤,因喝酒后上升的体温,摸起来灼热细腻,每一次触碰都是场极刑,煎熬备至。
有时候他真恨自己的假清高。
倘若他想做些什么,书叙白又拦得住吗,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早就一并发生了,也由不得他。
正如他从前所说,他从来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高尚,那些龌龊卑劣的想法,不是没有在他的计划里出现过。
但他最终只是帮书叙白擦净了脸,抹干了手,放了杯温水垫上恒温垫,转身进了浴室。
浴室水流哗哗,冲刷着升腾不下的欲望,却熄灭不了这么多年压抑的心。
如果那个吻是他真心愿意,如果牌桌的话是他真心所言,如果那句生日快乐,是他装醉后才敢聊表的心意,那会不会......
秦绪的心底,像是被什么触动,竟生出些妄念——
会不会,他也可能喜欢自己。
牌桌上那样了解的人,自以为知根知底,但转到这个问题上,秦绪却毫无自信。
倘若答案是yes,他甚至都想不出书叙白到底有何理由,能够跨越那份念念不忘的感情,倾注到自己身上。
真心,是一个永远无法被论证的伪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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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书叙白被一阵燥热扰醒。
睁眼看到自己处在陌生的环境中,吓一大跳,这是独属于宿醉人的恐怖片,但随即他就透过玻璃隔断看到了沙发上坐着的秦绪。
他没有睡,穿着家居服削弱了不少白日里盛气凌人的姿态,手里捧着本书在看,听到这边动静,连忙抬头:“醒了。”
原来是秦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