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臂传来股强力,猛地把他往后拉去,书叙白眼前恢复清明,紧接着一辆轿车从耳边飞驰擦过,叫人心惊肉跳。
秦绪紧紧从背后抱住他,呼吸落下:“小白,没事了,小白......”
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一颗颗滚烫泪水断线般打在他手背。
书叙白呆呆望着呼啸的马路,车辆疾风掠影,刮过脸颊生疼,他眼眶酸红,泪水决堤,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秦绪把人转过来,揉进怀里:“哭吧,没人知道。”
脑中那根脆弱的丝线随眼前遁入漆黑后,猝然崩断,书叙白藏在他怀里,将所有情绪宣泄到了那件昂贵的西服外套上,外套上还残留有咖啡的香气,是他上午泼的。
书叙白的家中变故,是发生在他俩分手之后的事,那时秦绪尚在国外,等他回来尝试和书叙白联系时已杳然无音讯,无论从林政手里助力抑或是其他好友,全部石沉大海。
即便重逢后,秦绪也对此只字不提,没人愿意自揭伤疤,还是对着一个分手并不体面的前任。
他能做的,就是让那些谣言少一点,再少一点,能够尽量在他的生活里,销声匿迹。
现在看来,他做得很糟糕,很失败。
天色暗得早,不过将将六点,城市上空已经笼上黑蓝,只因霓虹照耀在低空明亮片刻。
秦绪安抚好他的,没再带人回囚鸟,直接送回了家,以他现在的状态,实在不放心独自让他开车回去。
万般推辞下,秦绪最终只把人送到了小区门口。
他目送人影消失成一点转入喷泉后彻底不见,才依依不舍离开,外套上,鼻涕眼泪被风干,留下短时效的痕迹。
如果说前任间的关系是一场暧昧的博弈,很多时候彼此却因这份博弈而止步不前,因为是前任,所以许多的行为与动作,都变得合理起来。
前任的关心,前任的拥抱,躲在前任怀里,露出不为人知的一面,怯懦哭泣。
这些都理所当然,秦绪说不了什么,也做不了什么,对彼此的关心也仅仅止步于此,再不能僭越。
再多一步,两败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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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的灯突然坏了几盏,到家的这段路昏暗不明,路旁绿化也是黑漆漆的一团,形态各异,像伫立夜里的怪物。
不知是否因为心理作用,书叙白今晚总比寻常害怕些,他并不是鬼神论者,此刻背后却不自觉冒出冷汗。
出于安全防范,书叙白打开了手机电筒,勉强视物。
他并没有在江市购置房产,一来还没有想好定居的地方,二来也不确定自己会长久留在江市,诸多不安因素下,他索性租了个上班灵便的小区。
兰江府都是大平层,个人业主占比更多,楼体间距也很充分,于是占地面积自然不小,称得上江市数一数二的地段,平时开车到地库,直接上来的距离并不算远,但若是从正门进,就要多走几步。
“谁——”黑暗里突然有阵窸窣声,他此刻神经敏感,对一切风吹草动都尤为警惕。
手电筒照过去,并没有异常,平时偶尔也会有流量猫狗逃过保安巡察跑进来,书叙白没敢停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快速离开了。
他不由得加快了速度,拐过第二个路口时,突然出现了乌泱泱一大群人围在前面张头望脑,穿睡衣的,穿工作服的,送外卖的,背着书包回家的......
“先生,江市第四支队执法,前方出现案情,不允许通过了。”一名警察掏出执法证件,拦住了他的去路,见四周在陆陆续续拉警戒线,应该刚到此处不久。
书叙白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是这里的住户,出什么事了?”
“D2、4栋发生入室抢劫,目前已有人员伤亡,小区面积太大,我们还在排查罪犯行踪。”警察将可公开信息讲给他听,又询问了一遍他住的地址。
“您在江市还有其他朋友吗,我们建议业主们近期先不要回家了,此次是团伙作案,行为恶劣,有两人在我们赶来之前跑掉,避免报复性作案,还是避一避的好。”警员一边记录,一边同他讲。
这头说着,又有几名身着白大褂的医生扛着担架,越过警戒线进去了。
“跑掉......”书叙白听着瞳孔缓缓放大,他脑子里猛地电光闪过,“警察同志,我刚刚可能遇到他们的同伙了......”
后背瞬间起了层冷汗。
......
“滴嘟——滴嘟——”
兰江府东门处,警车红蓝警灯闪烁,照在书叙白脸上明暗交替,不少群众围在警戒线外探头探脑。
秦绪几乎是跑着过来的,在警车前飞速搜寻到那个身影后,顾不得拦截线,直接冲了过去:“小白,有没有伤到哪里?”
他拉过人上看下看,确认连根头发丝都完好无损后才松了口气。
警察还在做笔录,但他认得秦绪的脸,江市商界大人物,两人礼貌点头问好。
“我还在做笔录,稍等。”书叙白别无所去,拿出手机那一刻,就鬼使神差播给了秦绪,等他想反悔那刻,对面已经接通电话。
只是他没想到,对方会答应得如此爽快。
“目前就这些问题,手机保持畅通,后续有需要警局会联系你。”警察收好了笔录本,转身又回到了案发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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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驰刚上高架,耳边风声呼呼响,因为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各自都不知如何开口。
最终,还是有求于人的书叙白率先撕开话头:“又要麻烦你一段时间,我会尽快找房子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