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绪在某些方面固执传统,云端办公模式下,他还保持着钢笔书写的习惯,于是书叙白存了私心,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哪怕他只是在角落里被秦绪偶尔不经意的抬眼瞥见,也很知足。
但如今,书叙白得寸进尺,他想秦绪的每一次抬头,都是他。
阳光洒在海面,照得发丝慵懒随意,秦绪靠在护栏边,同他说起件无关紧要的事:“你去过我办公室,还记得办公桌上的智能播放器吗。”
书叙白点点头。
“我用它听音乐,听新闻,看时间。”
“你知道我最常听的频道是什么吗?”他突然转过来直视书叙白。
“财经?”
秦绪笑着,不置可否:“是本地商业台。”
“江市的记者很喜欢做你的选题。”
那些见不到书叙白的日子,不能和正大光明看他的时刻,秦绪一遍又一遍,听播放器里的新闻报道。
饮鸩止痛,暂缓发作。
书叙白三个字,已经被播放器读入快捷记忆,总来就不需要被刻意看见。
书叙白轻声回他:“我明白。”
就像他愿意为了秦绪每次年会上那简短发言的五分钟,再忙也要看完三小时的冗长表演。
三小时很长,但一想到可以听他讲五分钟的话,好像也就一眨眼的事,可惜越逼近,越落寞,五分钟结束,又得等一年。
他们都是在桥上看风景的人。
“年会时,我总希望你能多讲几句,其他企业董事长恨不得开场个人发布会,哪里有你这样的,比员工还急着下班。”
“后来有了发布会,但乌合与我的排期总撞,也不是次次都能交到好运。”
书叙白笑得很明媚,想告诉他在看着自己的那些时刻,自己也在看着他,他从来不孤单。
但秦绪笑不出来,见他笑得越生动,眉宇紧锁越深,他哪里算得了什么好运。
“好运是你。”秦绪拉他手,很久,才说出这句。
没你,诸事不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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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政一刻未歇,晚上同他们一齐飞了江市,起飞前一刻,秦绪还在处理工作。
程医生给的复查结果令书叙白很满意,同上次检查时那般刻不容缓的入院治疗不同,他现在可以保持慢慢用药物调理,等来年复查,如果情况好转,便能逐步减少药量。
这是他这些天,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
书叙白靠窗而坐,起飞前,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两下,他下意识拿出来查看,屏幕里的短信,一条录音,一行文字。
他拨下静音片,连上耳机面不改色地听完音频。
飞机匀速滑行,在几分钟后驶入高空,书叙白关闭手机,镇定起身,走到茶台一杯接一杯地喝水,机械重复。
大肚量杯被他喝空,喝到嘴里发苦。
身后突然出现一只手,打断了他这自残式的喝法,秦绪眼底有微微怒火,压着情绪:“药在哪里。”
书叙白右臂颤抖,他抓紧手肘,妄图用指尖深嵌的疼痛来缓解生理性症状,秦绪不由分说卸下他手臂的力,很缓慢地说:“我去拿药,你不许再喝。”
他很快从书叙白随身的包里找到个药瓶,谨遵上方医嘱适量取出,他捏开书叙白的下巴,药片按进去,混着温水给他喂了下去。
他将人抱在怀里,拍着背安抚。
林政眼神示意要不要迫降,被秦绪摇头否定。
在无声的安抚后,怀里人终于稍有平复,秦绪摸摸他的头,语气出现少有的严厉:“不舒服就吃药,医生的话你要听。”
书叙白闷着头,始终一言不发。
秦绪斟酌用词,问他:“发生什么了。”
他方才瞥到书叙白在看手机。
想要在这种时候撬开他的嘴,比登天还难,秦绪换了个问法:“要我帮忙吗?”
书叙白犹豫后,摇头。
秦绪刚想回答,紧接着又被他的摇头打断,连续不止。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