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吵,很闹。
“一群乌鸦,叽叽喳喳。”
那时候,角落里的小白突然开口。
我们那条街总是很难买到颜色鲜艳的衣服,一到冬天,清一色黑白灰,走在路上就像误入《乌鸦会》的异世界。
三只乌鸦聚在一起,各执己见,年轻气盛。
于是,乌合诞生了。
小白曾经说,做游戏是将一个破碎的世界拼凑完整,那些世界本就存在,他们从遗忘角落里寻找拼图,一点点补全本该完美的世界。他不是创造者,他只是一个发掘者。
可人一多,乌鸦一多,世界浑浊,规则也被搅乱。
三只乌鸦,不多不少,变成驾驱日车的三足金乌,改变不了规则,那就成为规则,太阳就在那里,你尽管追逐。
乌合从不因任何人的意志而动摇创作初心,诸位各自大路朝天的那几年,也只是在成为更好的自己。
林先生的电影《冬山如睡》在年末斩获金奖,可六年前,他却和我说,觉得自己这辈子再也拍不出《红雨》那样的作品了。
同年小白的《代号:桥》发布,五年前,他一夕破产,一无所有,我遇到他的时候,他所有银行卡里的余额加起来连付那顿晚饭钱都不够。
我自掏腰包,为他的能力买了单。
知己难得,他算一个。
乌合走到如今全仰仗诸位努力,不论是他们,还是始终支持的大家。
所以流言霏霏,恐伤多年情谊。
秦绪写完这长长一段,在3:15分准时发送,他所言句句为真,不遮不掩却又维持了恰到好处的分寸,人生漫漫,几位并肩同行之人,并不算过分。
他和书叙白的那些年,本就走得艰难。
知己一词,已是克制稳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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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市下了场寒雨。
人走在路上,犹如凌迟刮骨。
书叙白是在一阵惊悸里醒来,他迷蒙睁开眼,从温暖的胸膛中醒来,雨水透过落地窗噼里啪啦敲响卧室。
他最近很难睡好,又不想过于依赖药物辅助,夜晚总是醒来,秦绪察觉到他异样,便总是贴着他轻轻拍背,一下一下哄他睡觉。
比起程医生的药物,这种方式虽然上瘾,他却觉得安心。
法务部,营销部,产品部连同公关这段时间都在马不停蹄轮转,秦绪那晚的长文一经发出后,瞬间掀起轩然大波。
乌合旗下的嘉启所做产品国民度本就很高,加之一直以来的严格品控与研发策略,深得人心,和互联网版块儿抓住的年轻客群,两大舆论口都在乌合手里,在营销铺设的各种视频下,风向很快便扭转。
八卦隐私瞬间变为创业艰苦路,还顺势促进一波产值,股价上涨,形成正面曝光。
但书叙白却并未因此安心。
风平浪静,使他更为心慌。
在缠绵的赖床后,两人磨磨蹭蹭洗漱完毕,收拾好各自上班。
秦绪本想送书叙白去公司,一个急会打断他安排,书叙白很是善解人意:“你先忙,我过去不远。”
“注意安全。”
“知道啦。”
叮嘱了几句,秦绪才让司机开车驶出道路,书叙白目送车尾彻底消失后,面色一变,转手拨通了电话。
“喂,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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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娱乐大楼。
沈明背靠沙发大马金刀地坐着,对面与他对视的,正是书叙白。
这样的场景莫名诡异,本该水火不容的两方在无尽沉默中,都等着对方先行一步。
书叙白干脆地甩出一摞照片,摊到他面前,然后缄默对敌。
沈明看了一眼,脸色阴沉:“你什么意思。”
“沈先生不认得自己妹妹?”书叙白反问他,放缓语气,“还是说,不认识这样的沈羡宁?”
满桌照片大同小异,几乎都是沈羡宁与一众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一起,相谈甚欢,面孔不一肤色也有差异,而所有照片里都少不了一个身影——杜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