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义也知道，因为明钰早早就给他看过外甥们的背带，上面的绣样针脚密实、图案活灵活现，细致入微的刻画让布面上充满了生动的神韵。

这年头信息闭塞，物资也不丰富。缺布少线的条件，也没多少机会能让队里的妇女们精进技艺，大队里更多的婶婶阿婆对缝纫技术的掌握只能说得上实用。

虽然黄秀玉很低调，但是亲近的人都知道她一手绣活可不俗，慢慢的也传出去了不少话。不是没有人对黄秀玉的绣技感兴趣，但是暗自揣测李家的成分，又自觉找到了理由。人多有顾虑，反倒是让黄秀玉又省了麻烦，后来和村内的人相处融洽，有人求教黄秀玉也不吝啬指点，也因此交好了不少人。

要是黄秀玉能帮忙做，当然是最好的，但……

“会不会，太麻烦李婶了？”

他对衣服样式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只是做简单的样式，村里能做的人也不少，就怕太麻烦李婶。

“哎呀，没事。”

李承平摆摆手，示意没关系。阿妈最近也没什么事要忙，家里的活计也不多。

“你要不好意思，到时候剩下的布头你留给我阿妈就行了。”

在村里找人帮忙做衣服的人很少，毕竟谁家没个会点缝纫的女同志。自家人穿的衣服，也不讲究多精美，这年头都以艰苦朴素为美，衣服的款式也都是往大众化发展，直筒的款式简单不复杂。摸索上几下，会点缝纫的就能做出来，只要坚实，能穿就行。

因为先例少，两家人的关系说收钱也不合适。倒是做完衣服剩下的布头，是阿妈阿婶们喜欢的好东西，可以补衣服，也可以纳鞋底，用处多着呢。

“好。”

听完李承平的话，明义也不再多纠结，毕竟两家的关系亲近，李承平都这样说了，要是还要越过李家去找别人，就有点太生分，伤了两家人的感情。

阿姊已经结婚了，再麻烦她为未婚的弟弟做衣服有点不好意思，再说，三个外甥正是闹人的年纪，阿姊也是分身乏术，明义只是想了想，并为向明钰开口。

给李婶帮忙也好，到时候可以补偿些东西。

明义虽然在外多年，这点人情世故还是琢磨得透的，心思回转之间，表面并未透露分毫。

两人闲聊着，路过了公社饭店门口。

公社饭店也不是多少豪华的地方，就一普普通通的一层砖瓦房，但在这年代来已是不错。

瓦力公社名称来源于此地曾是烧砖瓦的窑聚集地，后来慢慢发展成了村落，后跟着政策改为了公社。

所以瓦力公社的房子基本都是砖房，比良口大队的泥砖草房看着要强上不少。

最宽敞的房子用做了供销社，但公社饭店的房子也不算小。

此时不是饭点，从门口望去，零零星星的有一两个人在里面坐着。

百无聊赖的服务员站在门口，一眼瞧见了站在门口给伸长脑袋瞧里面情形的李承平。

李承平还没来过公社饭店呢，这时候还不饿，只是对里面有点好奇。

在服务员眼中，就一个穿着穷酸样的穷鬼站门口蹭香味呢。

“去去，哪来的啊，没钱没票不给进啊！”敷服务员白了一眼李承平，漫不经心的说着。

李承平：……

明义：……

知道这时候的服务员嚣张，但也没想到这么嚣张。两个人一时都有点无语，倒也没去和她争论什么，没必要。

两个人对视一眼，就转身离开饭店门口。

离开之前，明义回头冷硬的看了一眼还虚着眼睛斜盯他们的服务员。

两人的视线对上，那人顶不住视线，一时心虚的移开，等明义转过头才又看过来，啐了一口。

“呸，死穷鬼，神气什么。”

“好了，哪都有这种人。”

李承平察觉明义心情有点不好，明义虽然退伍回来了，但是心里还存着很强的正义感，对这样的人当然是看不过眼的。

“我们离他们远点就行了。”

至于说，投诉？

别想太多，这年代没点背景哪能吃公家饭。

这服务员李承平虽然不认识，但是也没必要在这里和她争口角。

良久明义才平缓下心情。

明义也不是是非曲直都要辩个清楚的人，他虽然是因伤退伍，但是退下来之际也见过不少的关系户，明争暗斗让他烦不胜烦，宁愿拿了微薄的补贴回乡种田。

刚刚也是让他想到了之前遇到的事，就有点没控制好情绪。

李承平看着明义心绪平稳下来，才又抬起头观察着街上的建筑。

这是一条长街，街道两侧都是两层的民房。瓦力公社饭店、供销社、邮局等都在一条街上。邮局在中段，等明义拿了通知单在邮局取到包裹，满满一大布袋，根本塞不进已经半满的背篓里，只得拎在手上。还好布袋上有绳子，棉花只是看着体积大，但是不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