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觉得自己的臆测不会出错,宁殊可能没那么喜欢她,更多的是执拗,那种执拗是宁愿她死了,也好过看她和别人成亲。
她和傅翊周成婚绝对没有那么顺利。
沈鸢心中升起一阵恐慌,本来主动和傅翊周拉开了距离,这会又主动贴了过去。
“小十,我心中总觉得不安。”
傅翊周一把推开沈鸢,语气也冷了下去,“我说了我不是。”
沈鸢惊讶他情绪的转变,抬起的眸子里夹杂着迷惘与不解。
“今夜发生了这样的事,我能理解。毕竟沈小姐嫁过人,尝过人事,有不少像你这样的,思春了就会缠着我。”
他声音平淡,像是在说什么习以为常的事。
沈鸢咬紧牙,愤愤地瞪着他,他一脸漠不关心的表情映在她眼底,刺进内心。
“除了我,之前很多人找你吗?”她问。
“以前的事与大小姐无关吧。”他答得毫不在意。
“如果那个什么十真活着,这两年过去,人家也该早忘了你,不然他若是活着,怎么会不来找他这位世家小姐妻子?”
沈鸢胸膛起伏,握紧了手心,才没将手甩到他脸上。
“你不会以为我很贱吧?”
“我可不敢。”
沈鸢清楚眼前人就是他,他后背那块浅色胎记在下陷的腰窝处,她不知道看见了多少回了。
怎么会有人长相,到身体各处细节,都和死去的人一模一样的。
那只有一种可能,他就是他。
就因为认定他是他,所以从他嘴里听到这种话,她会更难受。
比外界闲言碎语加在一起对她的打击都大。
沈鸢眼圈泛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直直盯着他,但是他视线回避,没有看她。
“你看着我。”她声音发哑,眼神很受伤,“你看着我说这种话。”
傅翊周眼睫垂下,挡住了视线,向床榻外偏头。
沈鸢泄了气,从床上站起身,纤细修长的腿跨过他,光脚踩在了地上,把地上衣裳一件一件捡起,穿了起来。
直到系上了腰带,她连袜子都没好好穿,直接趿拉着鞋子,走到门口。
只是刚一开门,看见院外的火光,那是巡夜的小厮。
回来时,傅翊周根本不走寻常路,没有从前院正门,或是绕到后门。而是拐进了东侧巷道,他被揍的那颗榆树旁,抱着她,蹬几下,蹭的爬上院墙。
因被抱着,沈鸢视线更高,惊慌失措地俯瞰着院景。
“别乱动,再乱动我松手了。”他冷声道,接着扫了眼院墙两边小厮走动的方向,果断跳了下去,落地无声。
小厮又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只当是有猫或是雀之类的动物。他们一路上都没人发现。
沈鸢想了想,又阖上门,重新走到床前。
她腿抬高,踢了踢床上的人,不客气地命令道:“给我送回去,不许让其他人看见。”
傅翊周微微皱眉,没看她,也捡了衣裳穿起来。
翌日清晨,春玉从西侧卧房醒来,穿戴好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沈鸢房间。
昨晚沈鸢到了二更天都没回来,而她实在忍不住了,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一夜过去,也不知道沈鸢回来没。
再进了沈鸢卧房,自家小姐安安生生地躺在那里,春玉悬起的心顿时放下,走近几步,想将沈鸢的被褥盖好。
到了床榻边,春玉伸手,将掉在床脚的被褥提上去,但是一看到沈鸢的后脖颈,她顿时张大了眼睛。
沈鸢面向墙内睡着,侧颈边片片红疹子,像是毒蚊子咬出来的那种。
沈鸢醒来后,已是中午,迷迷糊糊看见春玉端饭进来,又给她带了一罐艾草膏,放在了她的床边。
她拧开盖子,像是绿色压成泥的青草,一股刺鼻的膏药气味。
“小姐是不是过敏了,赶紧用这个东西抹抹。”
沈鸢还没反应过来什么过敏,就见春玉指了指自己脖子,她低头一看,连忙握紧瓷罐,笑着说谢谢。
夜里看不清楚,白日里趁春玉出去了,沈鸢才仔细看身上的痕迹,瓷白的肌肤上像是点染了许多不规则色彩的素瓶。
她皮肤细嫩,稍一磕碰就会留下明显印迹,此刻上面遍布青紫红痕,越是看不见的地方越多。
“混蛋。”她低声骂道。
“小姐说谁?”春玉身后跟着送热水的小厮。
“没,没什么,我在捉蚊子,只听见声,却看不见在哪。”
沈鸢连忙将床幔拉起,缩在床上。
床幔外,春玉应道:“那我赶明再叫婆子拿艾草来熏。”
屏风内响起水桶倒水的声音,接着又有人接连出去的脚步声。春玉将白芷、藿香、梨花等沐浴用的香料一一放入水中。
“小姐水好了。”
沈鸢拢其身前的衣衫,像是寒冬腊月那样,弓背蜷缩在一起。
春玉一回头就发觉了不对劲,她皱眉高声道:“小姐到底是怎么了,昨日的事情还没同我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