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听途说的消息太多,他也分不清真假,有的人好像真是被冤枉的,而且是人死后才平的反,这太令人扼腕了。
“沈小姐这样心善,想必也是家里人教出的,但即使是这样,家里是因何而获罪呢?”
沈鸢摇头,沈家获罪,除了圣旨上写的那些,连她也不知道背后的缘由。
“对了,你可否能出入镇抚司大狱?”
既然这些天,这狱卒受命关照她,她也想通过他,知道点父兄的情况。
这下轮到东二摇头了,他面色为难,但突然想到,“不过,我有个兄弟在那当差,我可以帮你问问。”
沈鸢一听,情绪高涨,比吃了饭还要有精神。
她带着的耳环,傅翊周送的那个,是唯一没有被没收走的。
“我不让你白去的。”她取下耳环,将这一对放到东二的手心。
东二直晃头,“这我不能要。”
“拿着,你不要,就给你那兄弟,应该也能换些钱,算作是我求你帮忙了。”沈鸢神情恳切。
东二面色犹豫,但也有所松动。
毕竟给了钱办事,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行,那我这就去给沈小姐打听。”
——
镇抚司大狱。
审讯室内腥气弥漫,有人往地面泼水,流水冲刷血水,随着稍为倾斜的地面,滚入石墙边的凹槽,流到房后的沟渠。
廖飞没带帽子,束起的发丝掉落了几根,衣衫不服帖,从窄门里出来。
他手里把玩着铁签,光线下,玄铁上覆盖着干涸了的血迹。
这铁签极细,比竹制的坚硬,插进指甲的缝隙,指甲顿时连肉掀开,伤者疼痛难忍,嚎叫不堪。
更甚的,用炭火烧红。
这不是什么大物件,就算用了,也不会看出来有多明显,不像缺胳膊断腿那样的严重。
几个千户围在长案边,只在廖飞出来时,勾头望了一眼,便继续谈话。
铜盆里装着水,廖飞把铁签撩进铜盆里。
“本来用来给耿延的东西,全使在他上司身上了。”
“这沈家儿子是个有骨气的,比那耿延倒是强万倍。”有人附和道。
还有人想应声,一声撩帘子的响声,那人进来后,他顿时噤声,敛了笑意。
其他人照旧装作无事发生,唯有廖飞看戏一般,“哎呦,我看看,原是沈家的前上门女婿来了。”
傅翊周神情淡漠,闻见了那股刺鼻的血腥味后,才微微皱眉,看了眼廖飞。
“这女婿给谁当不是当啊,转眼又抱上了通政使司的大腿,怎么?他老人家是不是也打算把女儿嫁给你啊?”廖飞继续讽道。
傅翊周沉默不言,攥紧手里的瓷瓶,其余人见了,笑着出来插科打诨。
“还得是翊周,谁人见了不多看几眼,不光那些官家小姐喜欢,我这等人也是认的。”
几人“对啊,对啊”的应和着,廖飞抿紧嘴冷笑,还想再说什么,门外却有人来禀报。
那人梭巡,视线到廖飞停下,“王家府里的小姐来找,正在前厅等您。”手下拱手道。
靠前来禀报的侍卫近的几人,都听到了他说什么,几人互相看了看,笑着垂眼,心照不宣。
廖飞皱眉,叉着腰的手放下,手打了一把那侍卫的后脑,推着他一同出门了。
待廖飞走后,有个千户没忍住,捂着嘴笑。
“说人是什么样的,一般自己就是什么样。”
这千户之前是傅翊周的上司,况且傅翊周人办事利索,绝不拖泥带水,也不惹是非,所以他格外看好傅翊周。
他笑着看了眼傅翊周,却发现他的目光盯着那水盆里的刑具。
他又看见了傅翊周手里捏的瓷瓶,外身明黄色纹路。
这是宫里特供,上好的金疮药
镇抚司前厅,廖飞一眼就看见了廊檐下的人,她是王兰葶的随身婢女,正勾着头张望。
廖飞看了眼其他方向,又眯了眯眼。
她这么光明正大地来找他,叫他心生不适。
可一进前厅,王兰葶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对他纠缠,这又让他觉得心里不舒服。
王兰葶诉说缘由和要求后,廖飞陷入沉思。
“就当是帮帮诗菱,倘若她以后真的嫁到宁家,这叫她怎么面对那个姓沈的。”王兰葶看向昔日的情人,眼神殷切。
见廖飞犹豫,她又说:“只要你帮了这个忙,自此以后,我们一刀两断,分的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