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能砸的东西,沈鸢几乎都扔向了孙守正。
她目标瞄准了他身后的大门,只要她拼劲全力出去,就有机会能够寻求外面的帮助。
为此她左右移动找准位置,但那孙守正不紧不慢地堵住她的去向。
沈鸢紧抿嘴唇,如果拼蛮力,她肯定不会赢。
孙守正笑得戏谑,撸了撸袖子,他手臂粗壮,黝黑的肌肉像是石块。
“怎么不听你叫唤啊,难不成你还真是个哑巴?”他走近,带来一股血水浑着泥土的腥气。
很快,沈鸢被逼到了床和营帐地基的死角,她双手垂在身侧,一动不动。
“被吓怕了吧。”
孙守正哼了一声,伸手过来想要拎起她,沈鸢就后退一步,紧握拳头,关节狠狠砸向他的侧脸。
这一拳卯足了劲,拇指指甲滑过了他的皮肉,顿时留下了一道血痕。
孙守正变了脸色,下颌绷得紧,浓黑的视线像是盯着猎物的虎豹,单手掐起她的脖子,将人狠狠摔在了身后的空地上。
沈鸢重重摔在地上,一抬眼发现这正是营门,手脚连爬带起身,往大门而去,可是一只脚踝却被死死踩住。
“你这丫头劲还挺大。”
孙守正刚要弯腰将人抓起,营门大开,帐外白光直刺进来。
来人只低眼扫了下他脚下的人,便提起膝盖直直踹上他的肩膀。
孙守正仰面摔在地上,划出了些距离,不等起来,嘴里支支吾吾地喊着:“傅,傅将军……”
“逃兵都杀完了?”傅翊周居高临下,冷声问。
军中派孙守正行刑,监斩逃兵。
孙守正连忙跪着,撑在地上,“回将军,一行十五人,通通行刑完毕。”
“可我看,怎么少了一颗。”
沈鸢本就趴伏在地上,在两人之间,趁着他们说话,膝盖与手并用往大门缓慢移动。
孙守正脸对着地,已是震惊不已。逃兵中有一人是他的熟识,之所以能逃走,还是他说了几句。
行刑时,他找来了其他人顶替。
“这,这,属下不知情,定是有人找人冒名顶替,我这就去将那人捉回来。”孙守正声音带着粗气,有明显的呼吸声。
“你怎知有人顶替,嗯?”傅翊周轻言慢语,垂眼梭巡,腿边多出个往外爬的人,但他目光停在了掉落在地上的剑。
他握着剑柄,剑出鞘,“噌”得一声,响亮刺耳。
还不及孙守正再辩解,剑锋已经划过他的脖子,正和他下颌那道血痕平行,皆流着汩汩的鲜血。
傅翊周出帐,此时,孙守正的营帐外已经聚了一众看热闹的兵士。
“谁与他一队?”他高声问。
他面上云淡风轻,并不是那种会给人带来恐惧的面相,但行事却叫人生畏。
人群中,大家面面相觑,几个隶属于孙守正的兵士都不敢站出来,沉默了一会,才有一人举起了手。
傅翊周点点头,“以后你来替他。”
举手那人眼里透着难以置信,除此之外就是高兴。
眼看傅翊周跟他的随从走远了,沈鸢才从缩着的营门边出来。
去找颜曦的路上,沈鸢心中还是像敲着鼓点般,难以平息。不管是被孙守正用哥哥的名义骗走,还是刚才与孙守正周旋,再是孙守正转眼死了。
短时间内发生如此多事,她内心很难平静。
她深呼吸,转又想到,她命还挺硬,与之负相关的人都能克死,她无奈地笑了笑。
这时,颜曦正觉得沈鸢走得有些久,出了营帐往北看,就见沈鸢慢悠悠地挪着步子走了过来,她赶快小跑了过去。
帐外挂着大风,但是沈鸢额头却挂着汗珠,唇色苍白,衣袖又有些脏,颜曦不免问:“出什么事了?”
沈鸢咽了咽嗓子,轻轻摇头,“我刚刚摔了一跤。”
颜曦掸着她身上的尘土,“嘉麟大哥怎么说?”她抬眼看见沈鸢没魂似的,又说:“那我们还是先回吧,卓一那小子喊饿急着回家吃饭呢。”
一路波折到家,沈鸢给了卓一平常三倍的车马费,卓一听说沈鸢一家要走了,不太想接钱,沈鸢留他吃饭,他也只闷头回家了。
颜曦咧开嘴角,“他说不定是要回家哭鼻子呢。”
晚间,何霄文比沈嘉麟先到了他家,桌上摆满了蒸菜,糕点,沈鸢破天荒地多吃了许多。
“按理来说,诏书应由知府代为转交,可是我走衙门一趟,他们说并未收到。但这免罪的诏书一定是有的,我京城的朋友告诉我的。”
沈嘉麟轻叹了声,“不着急,不着急,多谢霄文兄替我奔走。”他拱手拜谢,何霄文也连忙拱手。
何霄文说:“既然朝廷免除责罚的事情有了着落,那么我想不如由我先护送两位妹妹离开此地。我处理些事务,三日之后便出发。”他目光在沈氏兄妹二人之间来回。
沈嘉麟则是看着妹妹,“边关大有剑拔弩张的事态,瑞儿,你听哥的话,先与霄文离开,我随后就出来找你们。”
“是啊,是啊。”何霄文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