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的童声愈来愈近,那男孩看着几只比他还大的狗也不觉得害怕,甚至还凑近摸了摸它们的脑袋。
大黄狗呲了一下牙,抬头看到树上的白术严后又乖乖地坐好。
白术严被吵醒了,睁眼就看到了有个小孩正一手一个把身边的两条狗包在怀里,他抽了抽嘴角,想到:中原人竟凶悍至此,连五岁小童都不怕这狼狗。
“姐姐你走快点!狗狗们好可爱啊!”
唐舞娘撑着一把伞急匆匆地赶来,心里暗自好笑,这小家伙上辈子才是条小狗吧,怎么每次都能找到狗窝呢?
那熟练的动作就跟回家一样。
“我看看…”
舞娘的嘴角的笑突然僵住,手里握的伞不由收紧,这,这哪里是小奶狗啊,明明是几条比人还大的狼狗!
她哆哆嗦嗦的往前两步,走到树底下的时候却不敢再往前了,她冲唐帆伸出手,声音被吓得有些抖:“小,小帆你来姐姐这里。”
啧,这女子还没她弟弟胆量大。
白术严坐起来,趴在他胸口睡觉的小青蛇正当当地砸在了唐舞娘的头顶,小青蛇还在睡着,一动没动。
几只狗看到主人动了,也连忙站起来吐舌头叫了几声。
“小帆!它们要咬你了!”
唐舞娘叫一声,也不顾刚刚被什么砸了一下,猛地冲出去将唐帆拽了回来,仓促间转身正巧和白术严撞到一起。
“我…”
唐舞娘话堵在嘴里,再看到他的那张脸后却突然愣住。
起码在东都,她没有见过这么奇怪又好看的人。
白术严的眼睛是浅褐色的,单纯又好奇的目光就像雪山里的一捧雪水,他的头发两侧各编了一个小辫子,披散在背后,右耳上带了一个银圈,脖子上挂了一个奇怪的鼻烟壶,脚上和手上都是奇怪的花纹。
这……
怎么会有人穿衣服这么放浪形骸呢,唐舞娘低着头不去看他露了大半片的胸膛,低头却又看见了他光着的脚。
唐舞娘抱着唐帆,鸵鸟似的躲了躲。
白术严觉得这漂亮的姑娘是个小傻子,怎么盯着他半天也不说话呢,他也盯了唐舞娘一会,忽然道:“你脸怎么红了啊?”
唐舞娘看他的手离自己越来越近,往后躲了躲,“方才,方才对不住,我们先…”
“唉,你躲什么啊,我的青青还在你头上呢。”
唐帆看看他又看看唐舞娘,伸手一把抓过小青蛇,举了举:“是这条小虫子吗?”
唐舞娘看着快怼到自己眼前的小青蛇吓得尖叫一声,眼泪很快就涌出来了,伸长胳膊将唐帆提的远了点:“你快,快给还回去!”
小青蛇被握的不舒服,搜一下就窜进了白术严的袖子里。
“你别怕啊,它很少咬人的,那几只狗也不咬人。”
白术严看着唐舞娘吓的脸色煞白的模样宽慰道。
“是,是吗。”
“当然了,我没训练过咬人,它们一般就直接吃了。”
唐舞娘抱着唐帆跑得飞快。
好像把人吓坏了,白术严懊恼的拍了拍头,吹了声口哨将几只大狗叫过来,走出了巷子。
本以为不过是个小插曲,谁知两人半月后就再次相见了。
白术严好像还是和旁人不一样,他的头发白了一缕,额间也多了一抹鸢尾花印记,瞳孔的颜色好像深了些,整个人显得更加艳丽。
他脱下了当初那身被他穿的不伦不类的中原服饰,换上了一套更为繁琐华丽的衣袍,他的手腕和脚腕上戴着几个银圈子,遮住了花纹。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白术严刚想上前两步,想到什么后拍了拍那几只大狗,将小蛇藏在怀里后才上前,他兴奋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他还记得自己,唐舞娘注意到他身后跟着的是东都新来的王县尉,看来他定是京都哪家的公子了。
唐舞娘挡了挡有些发白的袖子,“唐,唐舞娘。”
“五娘,你是家里第五的孩子啊?”白术严眼睛一亮,灿烂的笑容很是美好:“真好,我也是第五个孩子,我叫瞳崖,中原名字嘛,白术严。”
原来不是中原人啊。
“难怪。”
“什么难怪?”
唐舞娘好奇道:“那你是哪里的人啊,你的家乡好看吗?”
白术严将自己耳朵上的银环摘下来,递到她的手里:“这是我们苗疆的信物,那里可好看了!等有机会带你去玩啊!”
“你可拿好了啊,我很快就来找你!”
白术严和她说了一会话就被王县尉叫走了,急匆匆的样子,白术严好像有些不高兴,但依旧对她笑着摆了摆手。
又过了两年,唐帆不知何时竟比舞娘还要高了,他很聪明,小小年纪就有了神童之名,唐舞娘总担心她这弟弟读书读傻了。
再有一件事就是阿娘给她安排了亲事,对方是个老实忠厚的生意人,家里在京都也有一处宅子,她本应该知足的。
阿娘问她可喜欢。
她说不喜欢。
她阿娘是个护短的妇人,性格泼辣的很,那媒人便是说破天也没成,这门亲事就这样被推掉了。
西郊最近冷的快,又死了很多牲畜,庄稼都种不活了,唐舞娘埋了死掉的小羊,又叹了一口气,她摸了摸串在脖子上的银环,有些惆怅。
唐舞娘拒了很多亲事,村子里的人都说她要嫁不出去了。
又过了一年,她再次见到了白术严。
白术严的头发全白了,他带着好几辆马车的聘礼来迎娶唐舞娘,几只大黄狗威风凛凛的样子看上去得意极了。
唐舞娘这次没有再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