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倚靠在墙角,抬头看天上的月亮,喃喃道:“可我是真的。”
眼前的场景倏然变化,刘湘玉上一秒还在和赵无名相互倚靠,下一秒便躺在了一个暗无天日的空间里。
四周静悄悄的,她尝试着动动身子,却使不上力气,仿佛浑身瘫痪一般。刘湘玉记得只能转动眼珠子,心里暗骂倒霉。
怎得在梦里还要被鬼压床。
空灵清脆的铃铛声响起,刘湘玉心中的急躁渐渐被抚平,头顶上方传来轰隆隆的声音,眼前突然的刺亮叫她躲避不及,冰凉的手掌贴在她的颈侧,然后贴在她的肋骨上。
那手的主人说道:“耶和华取亚当身上的肋骨创造出了夏娃。”
刘湘玉头顶浮现出一个问号:“亚当夏娃,我还是上帝呢。”
“可我不会让美丽的伊甸园中出现邪恶的撒旦,也不会给你背叛我的机会。”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滑过刘湘玉的手腕,摸着上面缝合痕迹明显的疤痕,笑道:“我该给你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呢?”
刘湘玉只觉得自己被变态抓住了。
“你暂且忍耐一些,过些时日我给你找一个更好的棺材。”
“这里毒气缭绕,宜居。”
一个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该不会是什么霸道总裁强制爱的剧情吧?我死了,然后病娇总裁望着棺材里的尸体发癫?”
刘湘玉发誓,她从来不看这么没品的小说。
可那声音还在继续。
“小玉,玉人京。”
“湘,湘南。你就叫湘玉吧,小玉。”
他笑的愉悦:“刘湘玉,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刘湘玉终于能睁开眼睛,她的魂魄飘在半空中,俯身望去的时候,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那个身影站在棺材旁,四周都是缭绕的黑气。
没等身体落到实处,她又来到了第三场梦境。
“张柔的家属呢,恭喜你们,生了个儿子。”
有人在叫她妈妈的名字,耳边传来婴儿呱呱坠地的哭喊声,刘湘玉站在产房外,刚有人打开门便看到一个男人冲了进去。
他看都没看护士怀里的婴儿,满是关怀地握着病床上女人的手。
刘湘玉也不由自主地跟着过去,病床上的女人——是她的妈妈张柔。
印象中的刘湘玉并不记得自己的父亲长什么样子,她的妈妈也从来没提起过。
“果然是在做梦,我根本没有爸爸。”
“儿子呢?抱过来我看看。”
“什么儿子,明明是女儿!”刘湘玉不满地出声,虽然没人能听见。
刘湘玉忽然记起前几天问她妈怀孕前是不是想要个儿子的问题了。
张柔那时候没回答,结果这糟心的梦就给了她当头一棒。
“这臭小子一看就不知道心疼人,把他妈妈都累坏了,要是个女儿多好!”
“还是我爸说的对!”刘湘玉对她这没印象的便宜爹生出了点好感。
“真可爱,我们安安。”
刘湘玉浑身一僵:“什么安安?”
她突然有点不舒服,想起了前几晚的梦,自己变成了小男孩,就叫安安。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刘湘玉发誓,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变成男孩。
这次的梦境格外长,荒谬中居然又透露着一丝合理,简直就是现实中性转版的她自己,但奇怪的是,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刘安珩好像特别喜欢。
比如,刘安珩从小就喜欢吃甜口的菜,还特别喜欢福尔摩斯,以及各种心理学类的书籍。
这时候的刘安珩才六岁。
而刘湘玉只会觉得枯燥,她坐在刘安珩身边,说道:“你这样让我有种身份被冒充的感觉。”
“安安的梦想是什么?”
饭桌上,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到一起,张柔突然问道。
大人们好像总是很喜欢问这么无聊的问题,小时候的刘湘玉也写过类似的作文,她那时候怎么写的来着?
“当个法官。”
“当个法官,跟爸爸一样!”刘安珩一脸崇拜地看向刘司律,肉嘟嘟的小手握成一个拳头,眼睛亮亮的:“当个维护正义的大英雄!”
“好!不愧是我儿子!”
究其原因,刘湘玉并不晓得自己为什么对于当一个法官的执念这么深。
刘湘玉现在也不懂这句话什么意思。
“原来是受到爸爸的影响吗?”
她知道自己应该将这场荒谬的梦境当成一个戏剧来看,可她看着刘安珩长大,看着和自己熟悉的朋友处的更加自然,看着梦境里的父母恩爱,看着一切不合理的地方变得合理。
刘湘玉终于有点害怕了。
她有关童年的记忆模糊不全,更不会记得自己的爸爸,恍然间,她觉得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个。
饭桌上永远是她不喜欢吃的,甜到发腻的西红柿炒鸡蛋,可刘安珩最喜欢。
那本在她看来枯燥乏味的《福尔摩斯探案集》刘安珩看的津津有味。
他喜欢篮球,历史,爱打抱不平。
他远比自己更像刘湘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