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人对她来说不过就是镜子里的任务,她不会关心齐隐是何身份,也不必理会他的喜怒哀乐。
都是假的,她走了,还会有其他任务者前来通关,这里的人也会这样对她的伙伴做同样的事。
她闭了闭眼,复紧了紧手中的刀,再看向他时依旧是满目的冰冷。
齐隐冲她笑,问她:“要动手了吗?”
她思考不来太多东西,突然记起最后那句充满好奇的疑问,于是她便也认真的,跟他主动说了第一句话。
“你记得我杀过你。”
“不记得。”
齐隐看向她的时候眼睛总是雾蒙蒙的,隔了一层水汽,像个小孩一样跟她说悄悄话。
“第一次见面时,老师便跟我说,你一直想杀了我,叫我以后看到你就跑远点。”
她懵懂的点头,却还是听不懂。
“我听不懂齐隐的话,扭曲后的时空使得每一次的开端都是全新的时间线,可他怎么会记得?
他问我的话我答不出来,我只能拿起刀想像往常一样快些结束这场噩梦。
可看着他的眼睛,我却有点不忍心。我杀了他数次,这还是第一次与他坐在一起谈话,可我还是要杀他。”
“我之所以要杀你,是因为任务。”
她的刀抵在齐璟的脖子上,却没有再用力了。
齐隐倏的抓住她的手腕,指间摩挲着那根红色的手链,开玩笑:“既然要杀我,那这条手链可不可以送给我?”
“当做是陪葬了。”
她的手抖了抖,忽然想到了上次船上的齐隐。
所以……是这样的吗?
“我不想做任务了,我不愿意再杀齐隐了。
我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齐隐的样子,也许我要杀的是他才对,也许我的任务自始至终都是杀了那个叛徒,也许……我想了很多,我自欺欺人的找了许多借口。
但不可否认,我动了恻隐之心。
但这不应该的,我之前完成过很多任务,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因为旁人的几句话就溃不成军……”
她在日记里深深自省,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刘湘玉在她写了又划的痕迹中找到了最后那句话:“我不想杀齐隐了。”
她颓然的放下刀,说:“齐隐,我不愿再杀你了。”
齐隐因她的犹豫而欣喜,他兴奋的眉梢眼尾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笑意:“我终于知道了……原来是从这里开始的。”
对于听不懂的话,她选择沉默。
齐隐便拉着她说了很多话。
他说:“你说之前杀了我很多次,想来是很疼的……你不要用这个眼神看着我,我不知道你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可是,哪怕是话本子里的人也是会疼的。”
“老师,我不是假的啊。”
她垂眸,心口微微发涩。
“你之前对我说过一句话,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
她的手被齐隐握住,刀尖的方向冲着他的心口,而后猛地穿进皮肉,血色染红了雪。
她茫然的看着齐隐,眼中不知所措。
齐隐颤颤的抱住她,在她耳边说:“不会的。”
什么不会的?
“为什么?”
“你若是不杀了我,就出不去了。”
“原本我也出不去。”
“不会的。”齐隐轻轻道:“我知道你的名字叫什么,可我不能告诉你,不然下次再见,就没话说了。”
“……好。”
齐隐倒在她的怀里,直到身体变得冰冷僵硬,她一点点感受着齐隐的变化,这才恍然:“原来齐隐同她是一样的。”
眼睛很痛,有些发涩。
好闷,要喘不过气了。
她的指间顺着眼角从脸颊划过,沾了满手的湿润。
“原来上次,你也是同我有很多话要讲”
她沉默许久,将自己手腕上的红绳戴在他的手上。
雪过无痕,掩埋了一切。
“……再见面的时候,齐隐像是变了一个人。
我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跟第一次见面的那个齐隐一样,他看我的眼神癫狂炙热,嘴里喊着满娘,问我记不记得在铜雀台的事。
他是那个叛徒,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亦不知真正的齐隐去了哪里。
他是死了吗?
还是为了自己的什么心愿甘愿献祭……我甩开他的手,拔下头上的簪子往他颈侧狠狠地刺了进去。”
“我想,这次任务应该结束了。耳边依旧没有传来任何提示,他忽然大笑起来,在齐隐癫狂的面容中,我好像看到了另一张脸,有些虚幻,看不清楚。”
刘湘玉看着日记本里勾了又写的字迹,从一开始的清秀变得潦草,足以见的这本日记的主人精神状态不太好了。
日记里最后写到: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任务者被围困在此了,这任务根本就完成不了,如同一场盛大的献祭。
这是我循环的第35次了,如果我还是不能出去……我将被同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