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时代与架空社会
最近基辅城里唯一的大事情大概就是从法国来的公爵之家了,他们是在拜访镇守在这里的沙尔翁大公的。女主人安娜塔西亚有俄罗斯血统,从她的名字上就能很轻松地看出来。男主人安德鲁非常热情好客,祖上也是显赫的英国贵族,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要见他一面。
但是话题的中心还是在他俩的儿子身上——未来的小公爵加迪尔。
小公爵风趣幽默,小公爵乐善好施,小公爵骑射无双,更关键的还是小公爵长得太漂亮了,真是十里八乡都挑不出的美男子。多少贵族为他发了狂,一夜接着一夜的奢华沙龙,只要能请到小公爵来就是极大的面子,那一晚家里的门槛能被权贵们踩断,从四面八方乃至是莫斯科都有人来;而平民百姓尽管不能在宴会上和小公爵推杯换盏,但他们可以在他坐着小轿车穿过大街小巷的时候兴奋地跑到路边、窗边围观,用艳羡的语气去讨论他绸缎般的金发,雪白的肌肤和天空般的眼睛,他看起来可真像一个童话里走出来的人。
加迪尔完全听不懂俄语,但是大概能知道别人都在夸他。他觉得这边的民风真的好淳朴,在街上总有人冲着他扔面包和花,而他的保镖加图索因为长得太过凶悍以及这个月迷信自己不该剪胡子,就被路边的小女孩嫌弃地举起鞭子遥遥抽了一下,嘴里还嘟哝着什么陌生的单词。加迪尔后来才知道了她是在说加图索是丑丑熊。
一开始,他感觉在这里生活挺有趣的,举目望去都是和巴黎完全不同的风景,一种更豪迈的美感显然在这里回荡;但是过了一个月之后,不通的语言,总是消失的父母以及蠢蠢欲动的形势与不断试探消息的贵族们还有不断爬床的各色人马让他感到了倦怠,倦怠到了一种坐到街头去高高兴兴看遍地走的俊男美女都挽救不了的程度。
小公爵从来都不是个能长期保持兴趣的孩子,大伙都知道这一点,也有些遗憾:人无完人,不能对已经很好的他要求更多了。尽管心情不佳,加迪尔也绝对没有展现出想走的念头,他不想给自己父母偷偷摸摸的事业添麻烦——事实上,他到现在都没搞懂他们现在到底是来避难的,还是伙同在俄在乌克兰的势力来搞点什么。
加迪尔觉得怪可怕的。
有些时候,在陌生的街头游走,看着远处工厂的烟囱吐出浓浓黑烟,他会感到自己和这座城市里剩下的贵族一样,都是落后于整个时代的危险品。
好巧不巧,舍甫琴科也是这么想的。
作为一个新时代青年,他在那天远远看见了加迪尔穿着自己的考究西服、被三个人簇拥着走来走去的样子,因为没看见脸,所以当场发出了一声嫌恶的“呃!”。他祖上在混乱世道里搞钱搞人马和搞混架很有一套的,在基辅落地发家,所以尽管舍甫琴科坚信自己是个四讲五美好青年,也坚信自己家里搞的是正当生意(只是偶尔会一不小心死几个人罢了,但这里是乌克兰哎!人们连喝水都会喝出人命来的!),整座基辅还是怕死他了,到处都流传着关于“太子爷”的恐怖传闻。
传闻他只要讨厌谁,就会带人到高塔上做客,脸上说着“这是我最好的朋友才有的待遇”,实际上却立刻把人推下去。
传闻他只要讨厌谁,就会请人赴往自己家的筵席,到时候五把枪顶着你的脑袋,只要不喝掉面前的毒酒回应他的敬酒,这些枪就会同时开火……
连加迪尔都听了两句,并愈发觉得这里民风淳朴了——□□老大杀人都用这么礼貌的办法,真的好顾面子啊。
他开始觉得□□老大很有趣了,但是因为他要老老实实保护自己,所以只能兴致缺缺地放下这个念头。为了排遣无聊的时光,小公爵决定效仿自己的同僚们——包养一个漂亮的女孩或男孩。
在无聊的人生中,唯一能让加迪尔保持漫长兴趣的大概就是漂亮的人类了。虽然他不会喜欢一个人很久,但没关系,总会有别的漂亮人类等在后头嘛。
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三天后,基辅就会开展咕咕节的庆祝活动,这是一个传统而小众的民族节日,人们将会穿上五颜六色的特殊服饰,到处支起太阳伞设置小摊铺,载歌载舞,迎接即将到来的美丽夏日。
还有比这更合适的求爱环境吗?
尽管自己不是去追人,而是去买人的——懒洋洋挑选衣服的加迪尔还是挺淡定的。不是自恋,他知道自己长得好看,而美貌总是有吸引力的。在加迪尔还不算非常长的生命里,他还没有遇到过自己看上了谁却搞不到手里的问题。
而自认为是个好青年的舍甫琴科当然不会放弃这样的出门机会,他兴高采烈地换上了紧身的无袖西装样式背心,还勉为其难地系上了一个蝴蝶结,然后套上同样不宽松的白色西装裤,踩进靴子里,最后戴上一个黑色礼帽,抓起一把伞。
“哇,我也太像个好男孩了吧!一定能在明天遇见一个善良又美丽的女孩!”舍甫琴科照镜子,在激动之下发出了真情实感的感叹。
在他身后战战兢兢的手下人:……
他们发抖到停不下来了,不知道该怎么提醒自家主子这其实是MB喜欢在节日上穿的衣服,如果有人对他们有意思,就会在他们裸露出来的胳膊上拍一下。舍甫琴科之所以会误认为良家好男人该怎么穿,是因为他从小压根就没见过良家男孩。那些带来抓来寻欢作乐的MB哪有胆子让太子爷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当然各个都撒谎说自己是好男孩。
这误会可不就大了嘛。
穿着这衣服上街,舍甫琴科只能找到对他的翘屁股感兴趣的不知死活老男人,或者是想来一掷千金搞点乐子的贵妇,无论哪个都不对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