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用之前那篇裤|袜丁加大三角的设定,但是裤|袜变蛇。
库尔图瓦是在转会皇马的第一个赛季第一次开始变蛇的。那是他和加迪尔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分开——之前的日子里,他们都一起在切尔西踢球,一起被租借到马竞、前后只差了半年又一起回到切尔西。
按照剧本,加迪尔应该和他一起转会皇马。但没有,加迪尔尽管收到了来自皇马的报价,却还是选择了曼城。并不是为了钱,两家俱乐部给他开的签字费和薪资都差不多。
加迪尔说自己是为了瓜迪奥拉——在对方的许诺和描绘下,他决定要去曼城这么一个能把他当做进攻核心的队伍。但是在库尔图瓦看来,德布劳内绝对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影响因素,而这让他气坏了。
“所以你选择了他,而不是我!”他难以理解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和加迪尔爆发了人生中的第二次争吵——他们上一次吵架也是因为德布劳内。
加迪尔又感觉他不可理喻了:“你在说什么啊蒂博,我才不是为了哪个人选择自己的前途——如果非要有这么个人的话,那就是瓜迪奥拉。”
库尔图瓦的憎恨名单上多了一个秃子。
他们不欢而散,这一次没有人主动道歉,因为双方都觉得自己没做错——库尔图瓦不懂加迪尔为什么放着最好的皇马不要,要去曼城这种队伍;加迪尔也不理解为什么库尔图瓦不懂一个前锋想当老大的心:他在切尔西就要给阿扎尔当副手,国家队也是,到了皇马继续当?恐怕连副手的位置都要抢。前锋又不像门将那样地位稳固得很。
送库尔图瓦出发去机场的那天,他们都还没和好。
“到时候我会捧着一座又一座欧冠奖杯,而你抱着你的——德布劳内一起哭去吧!”库尔图瓦尖酸地说。
“哦,好歹我有个人抱着。”加迪尔冷哼。
两人对视一会儿,恶狠狠地拥抱了对方,然后就骂骂咧咧地各自往反方向走了。但是还没走两步加迪尔一下子就忍不住哭了,他转过身来看,库尔图瓦走两步后也转过来了,站在几米开外的地方用力握着行李箱的把手。人来人往,他高得像个长颈鹿(…),没有眼泪,但是嘴角用力向下撇着,英俊到让人生气,一副屑得不行的样子。
加迪尔向他跑去,刚跑了两步,就已经撞进了对方张开的手臂里。加迪尔哭得停不下来:“你讨厌死了……”
库尔图瓦的行李箱孤独地滚了出去,然后安静地卡在了一个盆栽那里,引得路人频频回头去看这对箱子都不要了的狗男男。
“你才讨厌,我要走了,你甚至都没有亲我一下。”
库尔图瓦直接把他给双脚离地抱了起来。加迪尔环住他的脖子趴在他的颈窝里,用力地亲他的太阳穴和耳朵,感受到竹马的吻胡乱回落在他的脸颊上,他们的心脏贴在一起疯狂跳动着,绝对超速了。这是他人生里第一次感到后悔,他在想为什么当时不在皇马的那份合同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呢?
虽然当晚他就在德布劳内的怀里累到忘记了自己的悲伤,但那一刻,他的眼泪还是很真很真的,让库尔图瓦也感觉很不好受。高大的门将坐上头等舱,心事重重地敷衍掉朝他要签名的空姐,看着不远处的航站楼,他知道加迪尔就站在某块玻璃那里看着他,他就是知道,他甚至能感觉到大概是哪一块。在未来的最起码几个月里,他们都不会见面了,哪怕见面也会很短暂很短暂,而且他们也不再是队友了,房子里不再有各自的家具和生活用品,不再一起睡觉,或不再知道对方昨晚上睡了谁——
那种感觉就像是从身体里挖掉了一块肉。
库尔图瓦的理智很稳定,从来没有为自己的选择动摇过;但是他的情绪是另一回事,他从来都不像那些敏感心灵的人一样情绪丰富,此时此刻他能感受到的就是疼痛。他高大健康、几天前刚做的体检结果完美,坐在这里却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病感——他感到呼吸困难、心脏跳不动,一阵一阵不知道是肾上腺素还是什么的玩意冒了出来刺|激心跳,试图挽救他,然后在某个瞬间他忽然又可以开始呼吸。
“库尔图瓦先生?您还好吗?”
他捂着胸口大口喘气,扭头从空姐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个满头大汗、神色惊慌的自己。
“没事,我没有心脏病史。”他尽量平稳呼吸道,但声音还是微微发抖。
空姐却被他吓得差点高跟鞋崴脚——她在刚刚的一瞬间仿佛看见了比利时男人的瞳孔是蛇一样的竖瞳,但是下一秒一切又恢复了正常。职业素养让她吞下了嘴里的尖叫,一身冷汗地去找了有护理经验的同事简单检查一下库尔图瓦的情况。
“好得很啊,身体很好,情绪更好,眼睛也没问题——我拿手电筒照过了。”同事满脸纳闷地回来,脸还有点红呢:“哦,他真迷人。”
空姐迟疑着想果然是自己搞错了。但是莫名其妙的恐惧始终挥散不去,她一改一开始积极主动的态度,小心翼翼地避开库尔图瓦,主动让喜欢他的单身同事去。落地的时候,她拉开衣领让她看自己的胸里夹了一张纸条。
“你知道多简单吗?——解开一粒扣子、弯腰,然后……他让我联系他!”同事美得快冒泡了,她却只能努力笑笑。
库尔图瓦的皇马生涯开端并不顺利,他的状态起起伏伏,倒不是因为不适应环境和战术等常见的问题,而是他的生物身体状态就在起起伏伏。皇马的队医都快崩溃了——他们不知道自家的门将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怎么总是三天两头地发热和心悸呢?在把库尔图瓦的病历寄满世界、召开了不知道多少次专家会诊后,所有医生一致同意这是极其罕见的心理疾病躯体化表现。
“八成是焦虑和抑郁导致的躯体化反应,至于发病的机制和后续如何治疗,就不好说了。”他们断言,并说如果库尔图瓦还不算健康的话,世界上就没有几个人算是健康人了。
于是皇马只好叹息着给他安排心理辅导,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但是库尔图瓦暴躁地在一个月里气跑了五个,其中一个气到对天发誓他有糟糕的反社会人格,这辈子都不可能抑郁的(…)
皇马:……
算了,凑合着过吧。
比起最起码能用、只是状态不好的门将,C罗出走带来的萧条、西班牙国家队因为临阵换帅而走得不远、所以国民对皇马和皇马主帅洛佩特吉的批评与怨恨还在继续。联赛刚开始他们似乎还能差不多过日子,才进行了七八轮就已经一塌糊涂起来。
不过没有什么比国家德比更能刺|激到皇萨这两只队伍了——在洛佩特吉的带领下,状态一塌糊涂的皇马主场1:5输给了巴塞罗那,当天晚上他就被炒了鱿鱼。
而也是在当天晚上,疲倦奋斗一整场、被自家后防和对面锋线联手进了五个球的库尔图瓦发起了高烧。在半夜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他一个人,他感到天旋地转、头疼欲裂,喉咙干得像是塞进了一个撒哈拉沙漠、然后又拿烤箱一百八十度烤了半小时一样。他摸到手机,模模糊糊想着应该打120,还是应该打给经纪人,还是应该先告诉队医,又或者是骚扰第六个心理医生好了——谁知道现在的痛苦是他真的生病了,还是他又“躯体化症状”了呢?
他还没想好,手就已经麻溜地按了出去,按给了加迪尔。
拨号的铃声响起,是加迪尔特意录给库尔图瓦的,唱着超级幼稚的儿歌,大概是他们俩小时候都喜欢的一个什么动画片的主题曲。在库尔图瓦的手机里,加迪尔的来电铃声也是特别的,是他自己录的,不过比起幼稚的拨号铃就动听多了,力争让接到他电话的库尔图瓦成为人群里最靓的仔。
库尔图瓦闭着眼睛浑身无力地趴着,他的脑子忽然就平静了,尽管依然剧痛着。他想听到加迪尔的声音,他甚至已经想象到加迪尔是怎么骂他的了……然后明天、或者后天,反正他就会见到骂骂咧咧但会低头抱着他亲的加迪尔了,他们已经好几个月没见了。
但是加迪尔唱到快结束、电话终于接通时,库尔图瓦听到的却是德布劳内的声音,带着困倦和不耐烦的气音:“蒂博,我不管你在玩什么——好歹看看时间,加迪尔好不容易睡熟了,我们明天还有比赛。”
那就是库尔图瓦第一次变成蛇的时候。他失去了一切理智,从床上弹起,头朝下俯冲,对着手机发出暴怒的嘶嘶声——然后他清晰地在床边的穿衣镜里看见了自己的样子,一条蜿蜒游走的、闪烁着蓝紫色偏光的大黑蛇。
他的尾巴慢慢地从衣袖里滑出来,无声地落下床榻,在地上呈现s型游走着,漂亮而惊悚。困扰他几个月的疼痛和不舒服都消失了,他的意识还在判断此刻的情况,蛇身却已经宛如有自主意识一般舒舒服服地伸展后又盘起来,然后他优雅地抬起蛇头,冲着镜子吐了吐蛇信。
他从没感受过如此发达的感官,和如此敏锐的反应力,几乎是一瞬间,他还不懂自己在干嘛,就已经杀死了一只路过的虫子,然后充满嫌恶地把它吐了出去。
听到那边的库尔图瓦又是嘶嘶嘶,又是沙沙沙,然后半天没动静的德布劳内耐心告罄挂掉了电话,心里暗骂八成是对方睡觉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害得他大半夜在这里犯傻——不然听到是他接加迪尔的电话,库尔图瓦怎么着现在也已经问候了他八辈祖宗差不多。他一转身被吓了一条——加迪尔穿着松垮垮的睡袍站在那里揉眼睛,脸色很不好看,像一个苍白的幽灵,连金发都暗淡了、变成了白金色似的。
“怎么了,被吵醒了吗?”他忘记了自己在加迪尔找上门来时还在骂天骂地“我他妈再也不会这么惯着你”,紧张地冲上前扶住加迪尔,摸了摸他的心口检查。
“嗯……最近老是睡不好……”加迪尔可怜巴巴地皱着眉头抱住他,要多脆弱有多脆弱的样子。德布劳内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本来有多凶了,一叠声地亲亲他、安慰他。加迪尔乖乖地跟着他回床上继续躺着,缩进他的怀里,一边努力平复心跳,一边想库尔图瓦——对方在干嘛呢,干嘛这个时候打电话又不说话呢?
库尔图瓦正裸着身体趴在地上发高烧——他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后忽然就又变回了人,并且一下子病得比变蛇前还厉害了。
虽然他的电话没被加迪尔接到,但他醒来后还是在自己的床边看到了小美人——正红着眼睛顶着青紫的黑眼圈坐在他旁边哭呢,连双方的父母都来了,气氛之悲痛,绝对不亚于他已经英年早逝了(…)
“蒂博!”看到他醒了,加迪尔大哭了一声,弯下腰来抱住他的脖子亲他的额头,把眼泪糊了他一脸。
这倒是和他想象中一模一样,库尔图瓦人都还没清醒,记仇的本能就先发动了。他响亮地哼了一声,把头往床的另一侧偏过去,表达对加迪尔的抗|议。可能是因为他的哼足够中气十足,室内悲伤的氛围一扫而空,两个妈妈都破涕而笑,爸爸们激动地拍起了手掌。
“哦,上帝啊,我就知道你们不该分开这么久的!”库尔图瓦的妈妈一边拿手绢按眼睛一边哭着说:“蒂博上次这样还是加迪尔小时候住院那次……”
库尔图瓦好想问问他妈当时有没有一掀被子发现她儿子变成蛇了(…)还想问问他现在在哪里,是哪年哪月哪日几点钟,怎么没看见经纪人和队医,还有——
“你怎么过来了?”他转过身去面对着墙,语气冷冰冰地说:“你踢球不忙?”
两队父母互相使眼色退了出去。
“我,我腿断了……”加迪尔继续趴在他的背后抽噎道:“比赛到一半有人喊库尔图瓦死了,然后我一下子脚软被人踩到,然后就小腿骨折了……”
库尔图瓦:……
虽然明知道加迪尔是在卖惨撒娇,这是老招数了,但是断腿的问题太大了。
“你是不是傻|逼啊?我怎么会死掉?人家喊什么你信什么?”他气得要死地爬起来把头探出床去扒拉加迪尔的腿看,果然缩在后面的腿上打着绷带和固定板。
“那你|他|妈还下地?!你到底怎么来的啊?”高大的门将气到一不小心从床上咕咚一声巨响,摔了下去。
“啊,骨科病人加迪尔在探望发热科病人库尔图瓦时又不小心砸到脚了?哦,幸好不是小腿,不然那可够他受的。”
有人幸灾乐祸地拍了拍加迪尔的主治医师的肩膀——他就是找了这个理由才跑到西班牙来的,这位医生确实是比较有名的骨科专家,还是这家马德里最豪华的私人医院的股东之一。
加迪尔就这么开始了自己的西班牙养病之旅,没个三星期他轻易回不了英国。库尔图瓦被父母叮嘱要照顾好哥哥(…),他表面上一副我才不答应的样子,父母一走就把自己的家具衣服什么的搬到了加迪尔单日费用5000欧一天的五星级湖景房疗养大套间里,每天从这里上班,下班就回来,反正原本房子也在郊区,距离没质的区别。
“我不和你住一起,怎么照顾你?”他理直气壮地说,全然无视明明就是三个护工和两个医生在全程负责加迪尔这件事。
皇马惊喜地发现他们的门将在家里裸睡(…)冻得发高烧后忽然像开窍了似的,最近状态那叫一个火热,一下子宛如进化版卡西似的,纳瓦斯又被他挤到了替补席上去。而曼城在失去了加迪尔后状态还行,毕竟他是免签来的,又矜矜业业才华横溢,被乱喊乱造谣的极端球迷吓到了也不是他的错,怎么就那么倒霉偏偏被踩了一脚呢?球迷们很是心疼地办了好几次集体祈福活动了,祈祷加迪尔的腿快点好起来,还有库尔图瓦在西班牙好好活着(…),德布劳内想飞到西班牙去看加迪尔,却实在找不到哪怕一天假期——进入十二月份了,英超最死亡的一段密集赛程也开始了。他想给加迪尔打电话,却也变扭得不行:他们的关系实在是太怪了,德布劳内可以在场上为加迪尔怒殴对面球员,一路握着他的手陪他到医院,却也会在他飞往西班牙治疗后感到无法再靠近。仿佛默认他已经跨入了“库尔图瓦的部分”似的,而他不该去打扰这部分里的加迪尔。
全然不知道小美人还举个脚一边看手机蹲电话一边伤心呢,他今天又只收到了德布劳内敷衍般的问好短信:“呜呜,凯文也不关心我了,他不会真的不爱我了吧!”
库尔图瓦冷笑一声,一边削苹果一边说:“你装什么装,在他面前这幅小白花样才有用,你又骗不到我。”
加迪尔翻了个白眼,美丽脸蛋上那种是个人看了都该怜爱无比的脆弱和天真消失了,宛如变脸或者拿掉某种状态面具一般神奇。他抬起没受伤的那只脚狠狠地踢了一下库尔图瓦的大腿,被对方敏锐躲过了,只勉强踩了一下:“关你屁事,又不是说给你听的。”
“怎么不是说给我听的?”库尔图瓦都懒得和加迪尔互演了,捏了捏他的脚踝:“行了别装了,我也别装了,你也别装了。不要吵架了,我们开心点。”
他没说完的话是你又不会一直待在这里,说出口就开心不起来了。
但是库尔图瓦完全没想到他难得真情流露、流露的还是人话的时候,他又变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