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主簿差人来递了口话,向许行舟询问羁押在县衙大狱的几名浮浪子的后续处置细则。
人扣了好些天了,许行舟公务缠身难得抽空过问,便全权交由本分务实的白主簿。
若是草草用现存的条律以犯渔禁从重罪,不仅不能让这些浮浪子诚心思过悔改,怕是还会引生民怨。
思量着,许行舟掀开车帘,抬眸觑了眼纷杂着细雨的灰濛天色。
他向车夫敦促到,“再快些。”
“好勒!”
一记响亮的鞭声后,马车在青石板上踩踏出的璘璘之声愈发清晰响亮。
徐松溪与月眠唠着闲嗑,如数家珍地向她展示自己新购置如的把玩宝贝。
观览卷宗的许行舟不参与其间,只是不时抬眼瞟下。
马车礼让行人稍停,话匣子敛不住的徐松溪便问及车夫,“你平时怕是没少跑这闹市,还挺稳。”
车夫笑到,“我这纵马的技术,平时稳得一匹,不平的时候更是。”说话间,他便扬鞭促马。
“给你看我这玲珑灯,可有意思了。灯芯一燃,灯便会缓缓转起来,成像出情景各异的光影。”
徐松溪打开身边的鸡翅木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只八面绢纱围合的小巧宝灯来,并点燃灯芯递向月眠。
微屈膝,月眠起身伸出双手准备去接。
马车却猝不及防地骤停。
“啊——”
剧烈的颠簸,月眠失了方向,整个人朝离车门最近的许行舟倾了去。
忙中生乱的月眠将手攥在了许行舟齐整的衣襟上。
许行舟黄金面具上的纹路蓦然在月眠极速收缩地瞳孔里面放大。
耳边‘轰’地一声,月眠脑间一片空白。
他幽沉如海的漆黑眼眸里面的淡漠疏离散尽,眼底掠过一丝阴鸷后,取而代之的是拒人千里外的薄凉和几分危险的寒意。
心血如潮般涌动猛烈地拍打着心头,她紧张地深吸了一口气,一股冷冽低沉的幽兰香气也随之侵入她的鼻腔。
清醒了不少的月眠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手腕间的痛感。
似乎极其不想与她亲密接触的许行舟而下正攥着她的另一手腕,向月眠的方向抵去,与自己拉开距离。
许行舟别过脸去冷硬地问道:“江姑娘,你没事吧?”
呼吸急促,脸蛋儿一阵红一阵白的月眠,无措地磕巴到,“没...没有。”
“那就好。”像个没事人一般,许行舟从善如流地收整着卷宗,不再过问。
尴尬地回到自己的位置,月眠一把将手拍到了自己滚烫的额头上。
月眠嘴角微抽。
许县令真爷们下狠手呐!老娘的尺骨、桡骨、船状骨、月状骨、三角骨都要碎掉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留得青山在...
月眠宽慰着自己,并在心里的小簿子上默默给许行舟记了一笔。
徐松溪冷嘁了声,看向许行舟快要滴出血的耳根子说到,“咦~装什么呢。”
清了下嗓子,许行舟揭开车帘,问道:“出什么事了。”
“请官人恕罪,怕是不好了。”车夫有些犹豫地回复到。
许行舟径直起身下了马车。
走到马车前,许行舟才发现直挺挺地躺着一个人,还是面朝地背朝天。
与此同时,两个一脸无辜和无措的捕快楞在了许行舟面前。
许行舟向他们投去询问的目光,“我们撞的?”
两个头摇地跟拨浪鼓似地,两双手都快晃出了残影。
他们异口同声到,“不是,不是。”
围观吃瓜的百姓愈发多了起来,顿感不秒的许行舟凝固的面色愈发严肃。
“怎么回事。”
捕快回复到,“禀县令,此人白日行窃,我哥俩在附近巡逻,恰好将他给逮住了。”
“方才马车停下的时候,他还生龙活虎地奔驰着呢。”
许行舟怎么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捕快的言下之意便是:跟咱们都没关系呢。俺们可是在正经抓坏人执法呢。县令你也莫慌,可是半分没将贼人伤着呢。
另一位捕快也赶忙附和,并扬手高声去遣散围观的百姓,“都散了吧,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