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却是猛然一咳,用力捂住自己的右肩整个人向前倾去。
许行舟神色微动,寒凉的眼底浮起一丝怜悯。
“这些人项上是有几个脑袋,竟敢如此肆意妄为。”
忍着剧痛,逐月咬牙断续说到,“不...公子,只...只是属下太过掉以轻心。”
许行舟显然对他的回答不甚满意。
他冷嗤一声,“你是我亲手挑选的人,什么能耐我心中是有数的。”
沿着书桌缓缓踱了半周,许行舟转身,负手在腰间问及他。
“可还查到旁的了。”
“属下得知公子而下正在彻查西码头无名浮尸一案,特意冒夜前来叨扰也意有此。”
从逐月的话中,许行舟得知。
西码头的女尸当是发桃花汛,逆了水潮将置纳的屋舍冲毁现世的。
“可是...”许行舟不解地问道,“你既说此女约莫两月前便遇害,饶是寒冬,折月县地处江南,尸身也不至完好如此。”
“公子,属下既敢如此笃定,是因为属下见过。”
见过?
“逐月奉公子的令去调查折月县走蹿私货一事,好巧不巧,查到了折月县赫赫有名地豪绅楚修鸿头上。”
“甫一开始,我还苦恼无法近身此人。”
可转折就出在,楚修鸿一纸求贤令,广聘江南道高手为自己贴身侍从。
凭着出挑的身手,逐月自是当选。
再借着一片假意的忠肝义胆以及精于城府,未出半月,他便巧施手段将楚修鸿身边原来的贴身侍从挤至二线。
许行舟突然明了,昨日在楚府为何独见管家和楚修鸿原来的贴身侍从了。
“我随着楚修鸿去往望舒巷附近的一处冰窖密会过林庐烟,在哪儿见过的。”逐月解释道。
“不过,到底是谁行的凶,抑或有第三者。属下实在未探个明白。”
“我可不记得望舒巷有什么冰窖。”
许行舟在短时间内已然对折月县的舆图了然于心。
修长地食指直戳向桌面,许行舟的嗓音十分冷淡。
“那便是私建的。”
楚修鸿和林庐烟。
一个挥金如土的豪绅,一个在县衙势力盘踞多年的官员。
两人的指向性都很大。
“江月眠说望舒巷的水渠是林庐烟监造的...”
自言自语间,许行舟开始翻找起白主簿整理的营造记录起来。
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
景德四年,林庐烟充的监造。上面还有他的画押。
“江月眠是...”逐月问道。
许行舟想也没想,信口回到,“一个无关紧要的仵作。”
许行舟回归到原位。
“楚修鸿那边还要你多费心盯着,至于林庐烟...”
许行舟有他的打算。
逐月犹豫了下,“公子,你可还知道属下用冰山作的喻。”
许行舟点点头。
“林庐烟可不只是公子肉眼能瞧着那般老滑阿谀,他与前任的胡县令能在折月县凭立多年,靠得可不止与豪绅宗族私相授受。”
末了,逐月伸出一根指质直愣愣地朝房梁指去。
“你是说,他们在朝中有人?”
“胡仙龙我不清楚,但林庐烟有一义女是景德七年入宫的秀女。京中的兄弟传来消息,这位娘娘因诞皇子有功,圣上已择两日准备晋为妃位。”
许行舟的薄唇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果真是应了老话。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事情禀报的差不多了,雨不知何时早已歇停,天色蒙蒙亮。
许行舟伏首研究起目击者的供词来,“天亮了,该走了。”
逐月却是无反应。
笔尖悬空,许行舟整个人顿了下。
他淡淡地说到,“事情妥帖后,便回应天府吧,你也算是我在京中信得过的眼目。”
末了,许行舟添补到。
“我在这里很安全。”
逐月沉默了很久。
他站起身来,然后猛然朝许行舟跪下,颔首双手抱拳,话声掷地有声。
“逐月为公子所救,命都是公子的,理当公子说东便不向西走。但是...”
逐月狠咬了下唇,“我还是想留在公子身边,护佑公子周全。”、
许行舟在宣纸上写下一个‘好’字,丢给了逐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