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定花糕的人家出来,月眠其实就发现有人在尾随自己了。
甫一开始,她觉得自己应该不会那么倒霉遇上了‘雨夜采花郎’。应该是醉酒的人或者偷溜出来的孩童故意跟着作弄他罢了,但是她急着步子往后看的时候,又瞧不见人。
月眠故意绕远在巷子里转了几圈,身后紧随着的细碎的脚步声依旧未消失。
心突然跳得很快,月眠将怀里的钱袋子护紧,撒腿便跑。
身后之人也随着她脚步的变快,加快了步子。
月眠甚至能清晰的分辨出不属于自己的脚步践踏起的水花声,她跑得更加快了。
许是过于紧张,本来对巷内路径构造非常熟悉的月眠竟然择错了路,闯进了一条死胡同里。
月眠喘着粗气,心道完了,她沾满了冰冷雨水的面部和手指都在止不住的打颤。
“别往前走了,是死胡同。”
月眠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干霾又低涩的男声,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定住了。
她本想转身逃脱,但有些不巧的是,许是方才跑得过快,而下月眠的小腿突然抽起筋来。
钻心的痛,迫使她软下身去,半跪在潮湿的青苔地上。
湿冷的雨拍打在她颤抖的脸庞上,阴沉的天空不时轰隆作响,步步逼近的脚步声...
阵阵寒意从她的脊椎满散到四肢百骸,心也跳得厉害,一时间动弹不得。
“别过来。”月眠伸出手试图挡住来人,呵斥道。
却无济于事,脚步声还在缓缓逼近。
黑色的身影最终在她身前站定,被阴影笼罩的月眠用手将抽筋的小腿握得很紧,迫使自己镇静下去。
“不要我牵你起来么?”
月眠颤抖着回头,她咬紧了嘴唇,红着水眸吼道:“滚!”
男子面上笼了层黑色的纱,便是借着月色,月眠也难以看清他的面庞。
只是外露着的那双眼睛,阴冷如游蛇一般在月眠身上逡巡令她窒息的感觉,实在熟悉。
男子没说话,只是蹲了下来,用力地抬起了月眠的下巴,“你现在没资格给我谈这个。”
月眠冷笑,“跟了我一路,不就是求财么?拿去便是。”
她清楚,自己现在这个状态不是他的对手。若是莽撞行事,恐酿大祸。
黑衣男子却是不屑地笑了笑,他的语气里面满是玩味,“我最近在折月县这么出名,你觉得我需要求财?”
月眠的桃花美眸缩得厉害,她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你是,是...雨夜采花郎。”
“不错。”
雨夜采花郎突然笑了起来,只不过他的笑声很让月眠难受,就像是锯子割据着干燥的木头一般。
他突然贴近了月眠,令她心头一悸,低声说到,“雨夜采花郎,你这么喜欢这个名头吗?”
“不过太陌生了,显得不亲昵。不如,你...”他又邪魅地轻笑道:“叫我相公如何?”
只觉小腿抽筋缓和了不少的月眠本想假意应允,然后趁机贴近他的耳边,狠狠地在他耳朵上咬上一口,然后猛踹他要害一记...兴许能脱逃。
只不过她还没实施,巷口便出现了一道高拔的熟悉身影。
是逐月。
听到身后有宝刀出鞘之声,黑衣男子警觉地回了头。
他却不以为然地说到,“不知兄台混那条道的,也得讲究一个先后。”
逐月并不理会他,只是举着刀步步逼近。
刀刃的寒光打在黑衣男子的眼下,他咬牙恨了月眠一眼,抛下句,“今日算你运气好。”
他欲逃跑之际,却被逐月掰住了胳膊,一下往地面叩了去。
逐月身形高大魁拔,比他矮了一个半头的瘦弱黑衣男子显然不是他的对手。
只是,令逐月始料不及的是,一个举着短刀的女子正发疯般地朝他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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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受伤了?”许行舟眼底浮现出一抹担忧。
逐月就在许行舟面前半跪着,雨天润湿的凉风将浓烈的血腥气带到了许行舟鼻息下。
逐月咬紧了牙,梗着脖子说到,“是属下办事不力。”
雨水打湿了逐月身上的夜行衣,许行舟只能窥见他一侧手臂处的衣裳有破损。
逐月的身手,许行舟再了解不过来了。
早在他十几岁,便已独步江湖,令众侠客望尘莫及。
显然,便是对方手持利器偷袭,逐月避而不及,也不至有如此伤势。
许行舟再细窥,只见逐月跪着的地方洇出的一圈,不是水迹,分明是血迹。
“你腹部中伤了?”
逐月抬起头来,苍白的脸上还纵横着雨水,咬着牙说到,“公子,是属下失职了。”
“你做得已经很好了。”许行舟伸手想要将他搀起来。
逐月却是迟疑地看着他。
“公子,方才属下是生擒住了贼人的。”
他面露难色的说到,“可是不知道从那里蹿出来个疯婆子,招招不讲章法,举着一把短锥便向我猛刺。”
“那个贼人也是趁机钻了空子给逃了,属下觉得那个疯婆子不会那么赶巧地出现在那里的,思及应是采花贼的同伙便将其扣押过来了。”
许行舟看地上洇出的血色愈浓,以及逐月的面色越发苍白,语气有些焦急的问道:“你未伤腹部,那是伤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