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筱喝完了张志辉给她炖的汤,又吃了一碗饭。
杨冬萍看着餐桌上的花束,满意地称赞离筱终于懂事了。
对于母亲的夸奖,离筱并没有多大触动。杨冬萍总是西一出东一出,令人摸不着头脑,说不定下一秒又因莫名的事情生一通气。
两周的校园生活,和两位监护人报备了后,杨冬萍没说什么,张志辉倒让离筱注意身体。他看到继女回家时,吸了好几下鼻子,生怕她感冒了。
“以前的临中,我读书那会儿,没那么严格,现在也太卷了。”张志辉听离筱说,很多同学把高三的知识都学完了,着实惊讶了一下。
“这也没办法,现在社会就这样。”杨冬萍说不出什么好听的有建设性的话,只说女孩不读书,以后更难嫁人。她一直觉得离筱长得不够像她,被她亲爸离高阳的颜值掺低了一点,没有她长得那么绝伦。那离筱只能拼读书了。
“多谢张叔叔。”离开餐桌时,一定要向张志辉道谢,不然下一秒杨冬萍会冲到她房间说她没礼貌。
回到卧室,离筱松了气。
从网吧门外一路跑到公交车站,还没喘顺气,车来了。遇上晚高峰,花束还被挤散了些。
虽然花没送出去,但也不想那么糟蹋了。只好紧紧抱着站到回家。
十一月偶尔也会起冷风。下了车,风一吹,她觉得有点冷。
离筱坐到书桌前,从裤兜里拿出小贺卡。
一个巴掌大的爱心。中间已经印好了字:生日快乐。
只要填上两个人名就好了。一个是收花人,一个是送花人。
都在一张纸上。
她拿出笔,在上面的“祝”字旁写上“李忱然”,右下角的“赠”边写上:离筱。
她把自己的名字写得很小。平时,她写名字都是很大个,尤其是写在考卷和作业本上的时候。因为她的姓比较少见,她要写清楚,以免别人读错。
而这次,她愿意把自己的名字写小,几乎是下意识的写得那么小。
是为什么?
就因为她的暗恋,是卑微的吗?
没有送出去的花,是懦弱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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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烦躁。
她把小贺卡放进铁盒里。
上次拿出了一张借书单,这次又放进一张贺卡。似乎这个铁盒里的内容物,不会因外力而变空。但也不会变多。会有个微妙的平衡。
如果这个平衡,可以一直平衡下去。那也相安无事。
可是。
这个世界的微观部分是倾斜的。就因为倾斜,才有万物的流动与转折。
午夜梦回,离筱忽然从床上坐起,想到了她那个小小的名字。
不是她写在贺卡上的名字。
而是她丢失的那个单词卡上,最后一页,模仿她笔迹,写下的名字。
因为她觉得。
那是李忱然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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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单词卡被她放在学校教室的收纳柜里。
上面的单词她都会背了。所以一直放着没动。
她不担心遗失,但还是想快点去找到。
周日的晚自习,李忱然是走读生,他不在。
离筱吃完了饭就出门了。
到了教室就几个人,趁还有点时间,她把柜子里找了个底朝天。
竟然没有!
真是奇怪了。
锁也是好的。这个柜子就她用。而且其他东西都在,并没有遗失。
“找东西就是这样,有时候不找它,东西就自己出来了。”离筱问了上周值日的同学,同学这样安慰她。毕竟单词卡是一个小本本,打扫的时候肯定会看到。
似是有不可名状的外力在阻挠。
铁盒里的东西,自主地保持着平衡。
这个“平衡”似乎提醒她,她也要遵守这样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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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五数学有一次小测,题目很难。
星期一第一节数学课,数学课代表在发放试卷。接下来老师要讲解。
离筱去了趟卫生间,踏着上课铃进来。小测试卷已放在桌面上了。
同桌蒋思早上请假两节课。她让离筱帮忙收一下试卷。
蒋思的数学比离筱好很多。正面基本上都是勾。离筱看了看她的卷子,只是后面的大题空了一点。内心不禁佩服了一下,才折好放进桌柜里。再看自己的,下意识不敢直视。她知道考得不好,选择题后面几道都是蒙的,大题做地像鬼画符。翻到选择题那面,却发现都是红勾。
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眉毛跟着跳了跳。
数学老师已经站在讲台,清嗓子开始分析试卷。
离筱把卷子摆正,看到了正面的姓名。
看着俊逸的笔画,她的脸渐染薄赤。趁着老师转头在黑板上写字,她悄悄转脸看向后侧的李忱然。
隔几个男生的头,她看不见他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