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进我房间?”斑又问。
熏:……
这事确实是她理亏,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醉酒的人,做什么都不足为奇。”
见斑高高扬起眉,熏也不顾什么身份之别,生怕他再说出什么她没办法解释的话,提高声音先发制人:“我醉成那样都能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到你的房间,实在是你们宇智波的防守真的不行!”
实际上,熏其实猜到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跑到斑那里去,和酒有关系,但也和她自己有关系——她很久没有吸食过旁人的气了。
正常情况下,吸食旁人的气并不是必须的。需要吸食气的时候,一般是受伤后或者是主动选择进入狂化状态战斗后,但也不能过多摄入,过多吸食旁人的气就容易失控。
扉间当初提议让她调去医忍部队,也有防止她失控的考量在内。
每个人的气不同,味道也不尽相同,忍者的气较普通人更为浓郁也更易饱腹。
桃华的气是带着点冷冽的甜香,像几年前的冬天她们在雪地里从桃树下挖出来的那坛酒的味道。
扉间的气一开始没味道,但回味带着些烧喉咙的辣,熏觉得有点类似芥末的感觉,等她把自己的比喻告诉扉间后扉间让她闭嘴别说得这么详细,说感觉自己被她骚扰了。桃华在一边搭腔说别理他,他只是因为自己的气是这个味道迁怒。
柱间的气和斑的气则带着股更为醇厚的感觉,在熏的“味觉”感知中可以说是相当丰盛的大餐,蕴含的能量极为丰盛,不需要太多就能恢复她所损耗的能量,但“味觉”上的区别也很大。
柱间的气带着股草木的气息,有点类似营养餐的感觉,熏猜测这和木遁有些关系。在过去不知道斑是宇智波时吸食的斑的气则带着股烈酒的感觉,又混杂了些许甜味,极为复杂,让人上瘾又难以替代。
熏在千手就没遇到过味道相似的气。
她本来也不是多饮之人。因为自身能力的特殊性,熏在族中向来克制,生怕自己真的喝多了对族人做出不可挽回之事,即便是去找桃华喝酒,酒也只是用来佐餐之物,她往往只喝几盏。
结盟那天是当真放松了警惕,贪杯多喝了些,想着柱间他们都在出不了什么乱子,有了醉意后她也知道自己这种状况不能在人堆里多待就离席了……然后就被斑的气吸引了过去。
说实在的,压抑久了的人谁不想放纵一下,至于半醉半醒之间她居然真的找到了宇智波斑还一通冒犯……她没真的失控吸食对方的气已经很克制了!
“和防守没关系,我让他们离开了。”斑说。
熏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斑继续道:“我早就说过,我以为你是想和我说些什么。
“既然你没有要和我说的,那就我来说——”
熏抓住斑的手腕,用力地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脸颊边挪开,想要制止斑继续说下去:“你怎么能做出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就算结盟了,但你也是宇智波。”
宇智波与千手,手中没少沾染对方族人的血。
她能理解斑和柱间多年好友与宿敌和解后相处融洽,但她自己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当初和宇智波斑分别之后不久,她就在战场上遇到了宇智波。
就在占据上风的她将要像往常在战场上那样斩杀敌人的时候,她突然想起夜樱下说着这个糟糕世界的“志叶”,也想起和她相处不多的宇智波芽衣。
就那么不到一秒的犹豫间隙,面前的宇智波直接一刀捅穿了她的身体,如果不是桃华在一旁对对方补了一刀,她现在已经下地狱了。
扉间把剩余的敌人清扫完毕,桃华扶着失血过多的她让她再撑一撑,要送她去找医忍。
熏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突然想明白了,战场就是这样容不得多余的感情,想要活下去就得舍去一切,就像她以前那样。
于是她让桃华把她带到那个还没彻底咽气的宇智波身边——或许是已经咽气,但他的气还没有消散。
她拔掉身上的刀,血直接涌出来,熏没有理会桃华的惊呼,为了活下去而主动吸食了敌人的气。
血慢慢止住,伤口也愈合了大半,没了生命危险。
不知传承自何人的能力救了她一命,却也让眼前敌人的尸体转瞬变得如同干尸一般。熏跪在那个宇智波身边阖上了他的眼睛,然后抬起头看向被眼前一幕震住的桃华与刀上还滴着血的扉间:“要告诉别人吗?”
似乎是因为恐惧,桃华还在颤抖的手抱住了熏,对她说:“没关系,只要还活着就好,没关系的,熏。”
而扉间只是说先回去,让医忍彻底检查一遍。
等到医忍离去,扉间克制着让桃华先出去,然后彻底爆发:“千手熏,想死你就直说,不必这么大费周章地来战场送死,我可以帮你!你刚才在犹豫什么?对宇智波心软?我确实不知道你之前在任务里到底遇上了什么,但要是你还是这样没做好杀敌的准备,要么就滚回去别连累其他人,要么就……”
扉间的话没说完,被见状不妙桃华搬来的救兵捂住了嘴拖了出去。
柱间一边拉着他弟出营帐,一边给桃华使眼色,然后对熏打着圆场:“扉间他只是太着急了,熏你别在意,我带他去冷静一下,桃华你看着点熏……”
等到两兄弟离开,桃华才坐到熏身边,沉默半天才说:“我们约好了的,等你生日的时候喝酒。”
熏当即红了眼眶,抱住桃华狠狠哭出了声,却也无法解释。
她是把那个宇智波当作了敌人的,但下手的瞬间,她也突然意识到,这是喜欢之人的族人,这个人或许和斑笑闹过,也或许和斑起过争执,但无论如何,他们的关系远比她和斑亲近。
但当她想要活下来,吸食了那个宇智波还未散尽的气时,熏就明白自己已经亲手斩断了和斑的联系。
哪有真正和平的分手,这还不如当初和宇智波斑打上一场,千手和宇智波是毋庸置疑的敌人,不可能再有其他关系。
宇智波斑杀了不少千手。
她也杀了不少宇智波。
两族结盟也回不到过去了。
宇智波斑盯着熏,突然露出了个一个让熏顿觉不妙的笑容:“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是你还差不多。
“你真的觉得,即便是梦,我也会相信泉奈会说出那种话?”
那是发生在扉间重伤了泉奈后的事。
战争以千手占据优势短暂停歇,柱间没有下令追击,而是就地将宇智波一族的俘虏收编,安营扎寨,派忍兽送去了停战书。
战局优势在千手,柱间脸上却不见喜意。他们两兄弟在主帐中吵着老生常谈的话题,扉间没法说服他哥乘胜追击,怒气冲冲地掀开营帐走了出来,见到等在外面的熏愣了一下。
熏向扉间展示了一下手中整理好的死伤人员名单,问他:“柱间现在有时间?”
扉间点头,又道:“正好,你也说说大哥,让他清醒一下。”
“你这明显是在为难我嘛,”熏歪了歪头,“你都说不动,我才不掺和。”
说完她掀开帘子走进去,听见他们交谈声的柱间已经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正襟危坐地问熏什么事。
熏把文书资料递过去,汇报起战后伤亡及俘虏的情况,见柱间的神态越发沉凝,便问他在担心什么。
“我在想泉奈。”柱间说。
“重伤他是件好事,这样一来宇智波就……柱间,你那是什么表情?”熏问他。
柱间的脸上还残存着几分听见她话后的不可思议,而后他显得有几分沮丧:“……但泉奈也是斑的弟弟。”
“扉间也是你的弟弟,”熏也叹了口气,她坐到柱间对面,认真地看着他,“两族互相争斗,这是必然发生的事,不是这一次,也会是下一次,至少重伤的不是扉间。”
柱间烦躁地抓了抓脑袋:“我不是说扉间不该这样做的意思……只是泉奈……这样的话,战争真的还会有结束的一天吗?斑不会原谅伤害他弟弟的人,明明我们过去都希望能够停止战争……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熏看着柱间苦恼的样子,沉默了许久,才道,“停战书已经送了过去,宇智波斑的选择我们无从插手,担心也无济于事。”
柱间小心翼翼地看着面上毫无变动的熏:“你……你真的没关系吗?”
“什么没关系?”熏有些莫名。
柱间连忙收起自己表情摇头:“没什么!没什么!啊,刚才扉间很生气吧,你帮我劝劝他吧?”
“自己惹生气的弟弟自己劝。”熏离开前冷酷地拒绝了柱间的请求。
虽然面上什么都没泄露出来,但晚上熏却迟迟无法入睡,不断想着柱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