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十分粗暴的黑白论来看,斑想对付鬼王无疑是一种好事,但他又在和产屋敷家主交谈时说他是对鬼王感兴趣。
按照傲娇的话可以反着理解、不理会表面意思理解定理来看,熏其实觉得斑大概是有“帮忙”的意愿在里面。
只是“宇智波族长”和“主动帮忙”放在一起,似乎有点反直觉,让她更能接受斑亲口给出的理由。
“……我不是个好人,你不是很早就知道了吗?”斑问。
熏被问得哑口无言,又想起当初宇智波芽衣的事。她顿了顿,既然提起过去那就问问现状吧:“宇智波芽衣现在怎么样?”
好歹她也帮了忙——虽然帮宇智波并非她的本意。
“前年死在风之国了。”斑说。
猝不及防的噩耗震惊了熏。忍者随时会死,熏早就知道,但宇智波芽衣的意义对熏而言还是不同。
不管多么阴差阳错,那始终是一个通过她的努力被挽救过一次生命的敌人。
其实她和宇智波芽衣也非亲非故,说不定还有仇,知道对方死去的消息她无论如何也不该伤心的。
但熏还是觉得:“……真是短暂。”
真是短暂而无常的生命。
和她将族人治好后再看着他们丧命的感觉相似却也不同,但依旧让她有种自己的努力似乎没有意义的错觉。
斑抬起手,手指却在即将触及熏的眼角时停下,他道:“她有一个孩子。”
熏有些茫然地看着斑,不太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话。
宇智波芽衣的孩子并不是宇智波芽衣,死的人终究是死了。
“原本,不出意外的话,”斑放下手,搭在自己膝盖上,又动了动,包裹住对面熏放在腿上的手,“今年,你会在接下来的战场上看见她。”
熏瞪大眼睛。
她理解了斑没说完的话。
——但现在两族结盟,按照双方预先所约定的内容,至少这些孩子在长大以前不用上战场了。
“我们所做的努力,都有意义。”斑的语气听不出安慰的意思,但无疑是在安慰熏。
——哪怕改变可能很微小,暂时看不出来,但依旧在改变。
熏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中涌起一股想要流泪的冲动,却并非伤心难过。
“……斑,”熏用力地眨了两下眼睛,制止眼泪流下,“和柱间没有关系,也和我所伪装的泉奈没有关系,那当初,你为什么会改变意愿呢?”
“不,”斑否认道,“都有关系。”
当他自熏那个伪装成泉奈的梦中醒来后,他走进了泉奈的房间。
自泉奈重伤后,他从一开始死死守在泉奈身边盼着他醒来,到后来泉奈短暂醒来还在叮嘱他宇智波的事宜,再到泉奈几乎没有清醒时刻医师们的神情也越发为难,他甚至不敢再看一眼昏迷着的弟弟,期待着或许奇迹能够降临,让泉奈醒来。
泉奈依旧安静地躺着,或许是因为见了熏,他又难免想到当初对熏说起自己的软弱,说起自己无法保护其他几个弟弟。
发誓要守护的弟弟现在也要离他而去。
柱间的话、熏的话、泉奈的话在他脑海中交织不断,折磨着他。
结盟就能就泉奈,就能实现过去的梦想,为什么要拒绝呢?
但眨眼间这样的想法就被泉奈的劝阻与战场上那些倒在地上的族人的模样压下。
“……斑大人,”火核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自战场撤离之后,昔日意气风发的得力部下眼中也多了几分迷茫,“死伤人员的慰问工作已经完毕。”
“……火核,”斑又想到那些被他留在战场上的族人,目光仍落在泉奈的脸上,“你还想继续战斗下去吗?”
跪坐在门口的火核愣了一下,注视着首领的背影,目中坚定起来:“只要斑大人下令,火核会战斗到最后一刻。”
“……是吗?那其他族人呢?”
“其他族人也一样!”火核回答得毫不犹豫。
但当斑走到训练场上,看着已经开始训练起来的幼年族人们,望着他们坚定的眼睛,听着他们说着自己会跟随在他身后直至最后一刻,斑反而动摇了。
无尽的战争与斗争保护不了弟弟,过去的梦想越发遥远,不喜欢身后有人的他要背负着如此多族人的期待。
这些孩子们也有芽衣的孩子,看见她后斑又想起当初熏在不知道他们身份时与宇智波相处的日常——如果,两族真的能放下芥蒂生活在一起,会是这样的吗?
眼前这些孩子也如他那些早夭的弟弟一样,没有体验过人生中美好的事物,就要在还不理解人生的意义时坚定地说要跟随一个在战场上放弃过族人生命的族长。
再这么战斗下去,也只是徒增伤亡。
他想要弟弟活下去,想要族人活下去,想要……实现当初与柱间一起勾画出的理想中的村子。
从训练场出来,斑看着街边被秋意浸染得通红的红枫。斑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红叶,看着掌心上的叶子半晌,最终还是道:“火核,通知下去吧,召开族会。”
他做出了决定。
火车鸣笛的声音打破了这个话题带来的沉重之感,熏翻看起鬼杀队所说的浅草当地可能与鬼有关的情报。
有散场后的剧院时常传来呜呜的声音,有一些据说目击过鬼的人说剧院被鬼缠住了的消息,也有不久前一名华族的宅邸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全家无一生还的消息。
熏看着两份消息,问斑想先调查哪一边。
“晚上的话,就先去剧院吧。”
熏点头说好,但也疑心这件事背后可能是人为的。
——说不定浅草的剧院里也藏了个“魅影”呢。
这么想着,熏叹了口气,找不到人吐槽真是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