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初时跑出教室，过道上全是学生。

他每层楼跑了个遍，连着几排厕所都人满为患。

没办法，趁着还有半分钟上课，谢初时穿过狭长的空中走廊，飞奔到学校的初中部。

运气不错，几乎每个班都在拖堂。

谢初时随便找了个卫生间，解决完以后，为了不打扰别班上课，绕到楼上回去。

刚上楼，突然传来一阵声响，是从这层楼的洗手间传来的。

“他妈的钱呢，说好了请哥几个抽烟，忘了啊？”

俩高个子骂骂咧咧，正把一男孩的头按进水池，剩下一个黄毛站在后面，把吸了一半的烟头丢在地上。

“唔噜……”水从男孩嘴里流出来，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大白天居然搞校园暴力？

谢初时第一反应是要告老师，但如果他现在走，这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出来。”

他上前一步，拍拍男人肩膀。

对方皱着眉回头，见到谢初时也愣了一下。

天天挂在学校的光荣榜上，整个高中部就没人不认识他。

“哟，这不是咱们的谢学神么，怎么，都快上课了还在这瞎玩。”黄毛眯眯眼，一手搭上他的肩。

谢初时用力甩开他，走上前，小心翼翼将男孩从水池边上带出来。

头发湿了，眼睛通红。

靠。

有这么折磨人的。

谢初时压住心中的火气，轻声问了几句。

男孩的肩膀猛抖一下，抬头睨了他一眼，复又低回去。

“怎么？见义勇为啊，你有这个能耐么。”

谢初时就跟没听见一样，领着人就要往外走。

“我说你可以走了么。”黄毛一条腿横在前面，指着他的鼻子，“谢初时，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不然连你也一块搞！”

他声音很大，语气里全是威胁。

谢初时抿抿唇，把男孩扶在墙上靠好，脱下校服披在他身上，抬头淡道，“你们是一起来，还是一个个上。”

他一米七八的个子，衬衣袖子捞至肘部，露出精干的小臂，两腿与肩同款。

谢初时蓄势待发，对面却有些被唬住。

什么情况。

这怕不是练过吧？

“发什么愣，就这么一个弱鸡，你们还怕干不过？”黄毛带头动手，另外两个也跟着扑过去！

谢初时一个闪身，直直冲到洗手池边，大拇指摁住一半出水口。

冰凉的水柱猛地射进三人眼睛里！

黄毛瞬间捂住脸，接着就被一脚踹到另外两人身上。

腰上蓦得一疼，狼狈的四肢朝天。

“靠，姓谢的，你特么敢来阴……啊……”腹部传来一阵剧痛。

谢初时早就按捺不住，扑上去狠狠给了几拳，他没怎么打过架，却也知道用全身力气和身体的重量往前冲。

“操……”黄毛想要还手，地上全是水，三人刚要起来就再次滑倒。

“就这么点本事，还敢在外头欺负人。”谢初时居高临下，从兜里把手机取出来，“你们在敢动一下我就喊人了。”

谢初时是看出来了，这些人瞧着是挺牛逼，实际上却脆得跟纸人一样，这么两下子都受不住。

“你，你特么……”

黄毛还想冲上去，忽然被身边人拽住裤脚，“威哥，不然算了，咱别跟这好学生计较。”

“就是说啊，像他这样的人，被我们揍了，回头去主任那告咱一状，到时候想说理都没地儿说去。”

说是这么说，其实就是怕了。

“废物，都他妈的一群废物！”黄毛青筋凸起，却也被自己这身水弄得烦躁不堪。

他抬起头，眼底全是怒意，“姓谢的，老子记住你了。”

一阵手忙脚乱。

三人连滚带爬地往外面跑。

“呃咳，咳咳……”旁边传来一阵猛咳。

许是危机解除后的放松，男孩缩在谢初时的外套里，一手扶着墙，终于敢呛出几口凉水。

“你没事吧。”谢初时再度把人扶住，“咱们先去一趟保健室，对了，你是哪个班的？”

“别碰我。”

男孩忽然一把推开他，踉跄着往前走几步，又回头去看。

他刘海搭在眼睛上，脸色泛白，身量明明高挑，却瘦脱了相，细腻的眉眼有种如履薄冰的易碎感。

两人就这么定定站着。

地上积水太多。

谢初时叹了口气，将剩下的纸巾全塞进男孩手中，“先擦擦吧，别感冒了。”

接着把地板重新拖了一遍。

全部弄好后，谢初时发现自己那件校服被塞在门把手上，靠在墙上的男生已经离开了。

上课铃早就响过三遍。

这节是王岩的课，但凡迟到一秒都免不了一顿骂。

谢初时把衣服套好，双手插兜地往教室跑。

他速度很快，头也没回，也没注意到拐角处有个人一直看他，直到完全消失才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