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初时在医院躺了一礼拜。
班里同学老师时不时来看望他,王岩来的时候,他更是心怀感激。
据说黄毛那件事上,他家人仗着和校长的关系据理力争,幸亏王岩一再坚持,才坐实了开除的决议。
“王老师......”感谢的话刚到嘴边。
王岩就把袋苹果用力搁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遇上这种事,第一时间就要找老师,而不是自己不要命的往下蹦!”
“你应该庆幸自己才高二,不然休学名单上肯定有你的名字。”
王岩嘴狠的事大伙都知道。
谢初时把被子拉上来点,只露出两只眼睛,“我知道了。”
王岩还要再说,病房的门再度推开,秦穆端着盆进来,见了他只道:“王老师好。”
又睨向谢初时,“该擦脸了。”
秦穆额上的伤还没好,谢初时的腿也很难动弹。
王岩瞅着心里不舒坦,这俩都是他的学生,现在弄得那么狼狈。
他看着眼前人,“秦穆,之前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有意向的学校么。”
没等人开口,谢初时就在旁边抢答,“那当然是我们学校了,师资雄厚,学风优良,还方便我罩……哎哟。”
脑袋被人一敲。
王岩没好气道:“什么罩着罩着,你们又不是来学校打架!”记得人以前嘴没这么贫啊。
他重新看向秦穆,“你怎么想。”
“就去本部的高中。”秦穆说。
他已经下定决心,要一直待在谢初时身边,即便未来有天会分开,他也要把这段时间拉得更长。
王岩点点头,“要是这样,下个月的直升考试就得参加,这样不用参加中考,奖学金也能覆盖你三年的学费。”
“好。”秦穆应一声,又低头对床上的人,“脸抬高一点。”
谢初时乖乖扬起脑袋。
后者扶起他的肩,细致地擦拭着。
王岩盯着这低眉顺眼的模样,总觉得哪不对劲。
欲让人回去复习,可想起秦穆的成绩,拿到高中部兴许比现在的谢初时还要好,也没再说什么。
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
等人走后,秦穆轻声问,“粥要干的还是稀的?”
这几乎是每天都要思考的问题。
“就没别的选择么?”谢初时抬眸。
秦穆摇摇头,见人这样又道:“水煮蛋里给你淋点酱油。”
谢初时瞬间哭丧着脸。
现在是酱油的事么?
他想吃肉,红烧的那种!
病房门再度打开,坐着轮椅的病人被推进来。
秦穆便走过去,把支好的小床挪开。
姥姥年纪大了,这些天都是他住在医院陪护,谢初时提过几次让人回去休息,都被他挡回去。
但刚刚王岩提起,谢初时就更重视一些。
“你马上要考试了,还是先回去休息,我现在一人也没多大问题,有事喊护工就行。”谢初时说。
后者不置可否,指着小床上的习题册,“我有在看书。”
秦穆专注力惊人,学起习来谁都没法打扰,却也能在谢初时换药的时候,掐好时间,及时叫护士进来。
虽然话还是那样少,却对谢初时关怀备至,和之前的冷漠大相径庭。
谢初时心窝暖洋洋,本来就没后悔,此刻居然还有些庆幸,幸亏自己之前帮过他。
但还有件事令他担忧。
“你在这住着不回家,真的不要紧么?”谢初时又问,秦家可不是什么好惹的。
秦穆给人挑鱼刺的手一顿,想起那天在家里,李大伟鼻涕眼泪全咳出来‘要滚就快滚,别在这碍眼!’
还被逼着交出一张十万的银行卡,里面是秦家付给他的生活费。
“他们管不了我。”秦穆淡道。
听他这么说,谢初时也没多想,反正人是拐回家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出院那天,秦穆到门口叫车。
护士给谢初时拿了副医拐。
这些天在医院,谢初时除了躺着,就是在秦穆的陪伴下练习这玩意儿。
已经完全不需要人扶,自己就能实现走路,下楼梯,去卫生间,等一系列“高难度”动作。
谢初时姥姥也非寻常人,外孙脚筋断了,她就拎包搁旁边看着,不时指点几句,整得跟军训似的:
“两手一块用力。”
“脚慢了,先把右拐出出去 。”
“对,这不走得挺好么。”
旁边总有人朝他们看过来。
谢初时虽然走得利索,却也忍不住道:“您可真是我亲姥姥。”
老太太一扬脖子,“那是,要不是亲的,今天压根不会来接你。”
几人回家后。
谢初时撑着拐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舒服地叹息一声,“终于回来了。”
秦穆本来站人旁边,后来却搁门口没进去。
他之前一直陪着在医院,现在是第一次来人家里,动作有些局促。
“小穆,这是你的拖鞋。”姥姥把软拖拿过来,上面有两只开心熊。
沙发上的谢初时迅速回神,撑着拐过去,“姥姥,你先去忙别的吧,我领他去房间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