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
谢初时本来应该参加学校的补课。
他和秦家人约在下午四点。
华大二附校规严格,非必要不能请假,结果一到时间,学校竟直接放行了。
谢初时按地址找过去,发现那里竟停着辆黑色商务车。
从上面下来一个人,西装革履,戴着一副黑框眼睛,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意思是请他上去。
这——
谢初时有一瞬间的后悔。
万一对方不是秦家呢,自己上去了还能下来么。
他站在原地,思虑良久,默默记下车牌号后,才坐进后座。
来都来了,总要真去了才知道。
汽车开到锦江公园顶部的咖啡厅。
一楼全部包场,服务员看到他都十分客气。
能做到这些的绝非等闲之辈,如此看来,对方大概率就是秦家。
其实在收到那条短信后,谢初时一晚上没睡。
秦穆心思密,包袱重,怕人想太多,他这些天什么都没和人说。
从这条短信里可以看出两点。
首先,对方肯定知道秦穆住在他家。
其次,秦家知道自己的手机号,说不定连他们家住址也一清二楚,要是现在不来见,等人找过来就麻烦了。
原书虽然对秦家描写不多,只用了“声势显赫”四个字,但这也足以说明,不是他们普通人惹得起的。
秦家家主。
很有可能就是秦穆的父亲。
十分钟后。
门从里面拉开,服务员领人进来。
谢初时忙起身,看着眼前有些惊讶。
没有想象中的目中无人,精英派头,对方一件黑色条纹衬衣,暗灰色外套,步伐稳健,神色清明。
直至完全走进,才能感受到,他有种从不被生活所累的松弛感,眉眼和秦穆很像,英俊贵气,却又多了些深沉。
“你就是谢初时吧。”男人伸出手,“我是秦穆的父亲。”
谢初时有些不太适应,却也顺着对方的意思,和人握了握。
两人再度坐下来,就有服务员为他们上餐。
“他们家的起司蛋糕不错,谢同学尝尝。”秦昌严含笑看他。
谢初时其实没什么心情吃东西,但对方似乎有种隐形的气场。
不是外放的强势,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精神内核,让人难以推诿。
他用小勺舀起一点。
奶油绵密,入口即化,的确比寻常蛋糕要好吃不少。
“怎么样?谢同学要是喜欢,我可以给你办一张卡,想吃的时候随时就能过来。”对方说。
“恩,是挺精致的,不过要我自己……还是去学校门口的糕点铺吧,味道好,价格也不贵。”
谢初时平视对方的双眼,“伯父要是有兴趣,有机会我也可以带您尝尝。”
这句话听着随意,实则是尽量把自己和对方,放在一个看似没那么不平等的位置上。
秦昌严装作听不出来,轻笑一声,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后来两人就跟唠家常似的。
秦昌严自坐下来就没提秦穆的事,反而是问谢初时在学校的情况。
学习压力大不大,食堂味道怎么样,未来想考什么大学。
谢初时虽然全程不敢放松,但也是有问必答。
连打两圈太极,秦昌严把杯子放下,脸上的柔和淡去几分:“我知道秦穆住在你那,和你,还有你姥姥一起生活。”
谢初时微怔,身体坐直了些,“是。”
终于说到重点了。
“你不用紧张。”秦昌严两手往下压压,示意人放松。
“我只是想问问,你们的生活还好么,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谢初时摸不准他的意思,只能实话实说,“目前挺好的,房子虽然不大,但住姥姥还有我和秦穆也够了。”
“平常花销呢?”
“我们每年都有奖学金,姥姥是退休干部,每个月有退休金,我们平常也会帮老人家做面点拿去卖。”
“我知道,你们很优秀。”秦昌严目光里满是赞赏,“你父母呢?他们知道秦穆住在你们家么。”
“都知道的,但他们常年在外打工,很久没回来了。”谢初时说。
对于他说的,秦昌严并不惊讶,似乎早就知道这些。
他手指在桌上敲击两下,脸上重新带笑,“谢同学再多吃点吧,一会我送你回学校。”
“您今天找我来,就是来说这个的?”谢初时不太相信,还以为对方是来让秦穆回秦家的。
秦昌严“恩”了声,又道:“因为一些原因,我暂时无法带他回秦家。”
“可是之前过年,您不是已经要带他回去么?”谢初时问。
“那天只是个意外。”秦昌严拿起咖啡抿了口,没有接着往下说。
想起那天电话里,男人粗鄙的态度,谢初时忍不住问,“您知道秦穆之前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么。”
秦昌严眉间轻皱一下,“抱歉,我以为,小菁的弟弟会待他很好。”
小菁说的应该是秦穆的生母。
“私生子,对于我们这样的家族,意味着什么,可能谢同学你不太清楚。”
秦昌严一如既往的平淡,“李大伟不会再打扰你们,秦穆的户口,我已经暂时转到福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