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华突然扭头看过来,羌云回避似的端起茶盏匆匆喝了一口,免得泄露眼中情绪。
她才不是担心他。
她就是——怕他万一真出点什么事,星衍之术他可还没教她呢!
“好师妹,接下来还有些话,事涉皇家隐秘,为了你的小命着想,不如先出去逛一圈,给我买两个肉包子回来?”
节华笑眯眯地同羌云打着商量,羌云心里想着事,闻言随意点了点头,正好她对皇家的秘密也没什么兴趣,她得出去走走好好想想。
待羌云走得人影也看不见了,晏秋池才道:“看来道长的秘密当真不少,还要特意把人支开。”
节华收回目光,坐直了身子,随即竟突然敛袖俯身,朝晏秋池和于归行了个大礼。
于归讶然,晏秋池微微眯眼,“道长这是做什么?”
“王爷,你我相识数年,节华斗胆托大,也算友人一场,在下有个请求,还望王爷与于归姑娘成全。”
“先生请讲。”
“我并非当真如此心怀天下之人,之所以费尽心思布了这么大一个局,是为羌云。先前所说撞见师父夜观天象之语,是说给羌云听的,最开始察觉异样的人,是我。而我算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天下大势,是她的命格。”
羌云天赋极高,本该是扶珈山下一任掌门,仅凭他三言两语,如何会说动师父改变主意?
是他先算出羌云命中将有大劫,难以寿永,为了替她转圜,一次又一次占卜,终于发现她命中的唯一转机,正是沈于归。
可再往下,沈于归却会死在与羌云相识之前,羌云失去这唯一转机,亦是难逃劫数。
这对她们二人来说,是一个必死之局。
要救羌云,就得先救沈于归。
他试图在千丝万缕的命数中为沈于归找一条出路。
可沈于归的命数并没有那么好算,甚至干系到了王朝命运,这已非他一个寻常弟子能窥探的天命。
化虚子向来崇尚顺其自然,并不曾算过两个弟子的命运,看着节华为了羌云的劫数不惜折损寿命强行占卜,终于松口,答应亲自替他算上一次。
算出的结果令化虚子也沉默了许久。
命数果真是天定,扶珈山隐世的愿望终究不能实现。
羌云必死的劫数,也与这个掌门之位分不开。
扶珈山这一代注定是要入世的,若羌云做了掌门,习了星衍之术,有些责任,就不得不由她来承担。
而节华想要的不仅是替她避开死劫,若注定此代掌门会以身殉道,那个人,不妨是他。
“虽然如今继承星衍之术的人是我,可羌云命中劫数仍在,既然上天已出给指示,变数在于归身上,在下希望王爷和于归,能在关键时刻,救她一命。”
于归听得唏嘘,看着节华的目光早没了之前的怀疑,她与羌云也算相识一场,若是力所能及,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便问:“关键时刻是什么时候?”
“到时你们自然会知晓。”
节华说完这句,忽然捂着嘴连连咳嗽起来,晏秋池沉默了片刻,还是递上一方手帕,节华接过顾不上道谢,忙捂在嘴角。
片刻后,他恢复如常,随手将帕子藏入袖中,抱歉地笑笑:“近来有些风寒,二位见谅。”
于归似乎瞧见帕子上有一丝红色,但节华动作太快,她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节华很快又说起正事。
“死而复生虽为假,可月魄珠确有其物,还请王爷务必加紧寻回,于归当初虽侥幸未死,可那么重的伤,又岂是短短一两月便能恢复如常的?是我用了一位险药强行抢回了她的命,但也只是将她的伤暂时压下,若无月魄珠根治,于归只怕还是会有性命之忧。”
“此事不必担心,我已有月魄珠的下落,也已经派了人去取,他一定会将月魄珠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