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鬼脸只出现在镜子里，所以顾铭凌和冯义都以为它的本体就在镜子中，破坏了镜子至少可以给卿向南争取一点儿逃跑的机会。

但如今卿向南已经昏了过去，整个人却还是虚空被抱着的姿势，这就只能说明鬼一直在镜子之外。

几乎是同时，冯义和顾铭凌根据它的特性反应过来，这大概就是水鬼吞噬的另一只鬼。

充斥房间的湿气成为了最好的载体，方便了被水鬼吞入体内的鬼面活动，显然鬼面丝毫不弱于水鬼，因此水鬼没能完全压制住它，甚至还受了它的影响。

事到如今，冯义也顾不得在鬼蜮中时尽量不要联系外界的禁令了，给队长发去了消息，请求部门查找与烙成和卿向南有关的信息。

“我希望得到卿向南身边人员的死亡消息，尤其是有关烙成的。”

忽然，冯义脑子里闪过一个人的信息。

刚才那张脸他是见过的，在那么多死亡报告里，他迅速回忆起了对方的信息。

——池练诗。

“不，队长，麻烦帮我查一下池练诗和烙成，之前死掉的超市老板就在卿向南和我居住的小区里，我想知道池练诗和烙成也和卿向南是否也有关系，尤其是烙成，他倒底是怎么死的？”

眼看卿向南要被带走，冯义曲起食指勾住领口，打算让鬼画发动，但却被顾铭凌拦了下来。

顾铭凌的后背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断裂声，像是一根根肋骨和脊柱被敲断砸碎，十足恐怖的鬼气瞬间覆盖了整层楼，无数厉鬼争先恐后地挤出身子，要从顾铭凌后背爬出来。

“抱歉，你还不能带走他。”

万鬼窟打开了，顾铭凌往前一步，拦住了鬼面离开的步伐。

冯义从不知道，原来顾铭凌身上背着此等怪异，他不再出手，而是后退一步，准备为顾铭凌打辅助。

与此同时，他也收到了队长发来的消息，女人在办事上相当靠谱，甚至表示如果冯义处理不了，她也可以亲自过来，代价是冯义帮她打扫一个月办公室。

“我本来以为需要队长您过来的，因为这片鬼蜮中竟然存在两个鬼，但是……现在好像不需要了。”

冯义说，“万鬼窟在顾铭凌身上。”

女人相当惊讶地哦？了一声，丝毫不掩兴奋，“没想它找到的是顾家那个小辈，这么说的话，万鬼窟和你的鬼画倒是很好合作，你们遇到的鬼是什么样子的？”

“一张脸。”

“和我查出来的消息一致，此前有消息称鬼面的鬼蜮展开，最终被一个年轻人找到了机会，与鬼面融合，其他幸存者则趁此机会逃走，但现在看来，烙成在融合过程中出了茬子，导致水鬼捡了个漏。”

“这倒是很有趣，烙成现在是人是鬼，你们能够区分出来吗？”

“队长，情况好像更复杂一点，鬼面和水鬼融合了，但是又并未完全融合，现在水鬼应该在和闻时秋——”

“闻时秋怎么会来？不是说他最近都不会踏足鬼蜮？”

冯义看了一眼卿向南，“总之他确实来了，而且现在和水鬼对上了。”

“你的意思是，趁此机会，一直蛰伏的鬼面终于脱离了水鬼？”

“嗯……总之现在好像是两个人和两只鬼的意识共存在一起，而且互相影响，彼此都是残缺的。”

冯义不得不向女人请示：“我们是要把他们当做人处理，还是当做鬼处理？”

冯义正要继续说，却忽然一愣，然后对着女人继续道，“队长，好像不用考虑了……”

槐树般生着一张张鬼脸的诡异枝干从顾铭凌背后伸出，就那么抓住鬼脸，然后往万鬼窟中拖入。

嬉笑声，婴儿的啼哭声，阴恻恻的呼吸声混杂在一起，冯义有理由相信，万鬼窟会直接把鬼面吃掉。

只是忽然楼层剧烈地晃了一下，变故突生。

·

凡是鬼，都需要一定的规则才能杀人，而水鬼的杀人规则相当直白，那就是接触到水，人就会死。

然而此刻水鬼却有些困惑，因为盘坐在火焰中的闻时秋握着刀柄，已经纹丝未动许久了。

他心中直觉有些不对，也察觉到了鬼面脱离了他，通过鬼蜮中的菌丝和湿气，他亲眼看见鬼面要带着卿向南离开。

怎么可以？他心口一痛，产生一种无法控制的扭曲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