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固化打断话的装逼像个乖宝宝似的不再发言,而我则歉意地冲它笑了笑便继续阐述起自己的观点来。
“伙伴们,”我说:“我们有两条破敌之策提供给大家。第一,将那些凶神恶煞一般的敌兵蚁从它们皇宫的洞口位置引出来,然后我们再利用蚁多势众的优势一个一个地围而歼之。第二,由我和固化组织一支敢死队,迂回到敌蚁皇宫的侧墙位置再隔墙打洞突人进去搅乱它们的防线,最后大家内外夹击攻而破之。嗯——,我的这两个计策若有一个能取得成功,我想,消灭苟延残生在这个皇宫里的敌蚁就不是个问题。”。
“我同意小勇的第二个策略,因为我认为第一条策略对那些缩头乌龟一样的顽敌发挥不了作用。”固化说出了我心里的偏好,紧接着,它又补充说:“我跟小勇领着一百只蚁打洞袭击敌蚁的后方就会对之形成内外夹击之势,而这一战术一旦取得成功必然能把它们搅扰得乱了阵脚。我想——到时候应该如装逼所说的状况,让洞内的那些顽固兵蚁的屁股朝向洞外也不无可能。”
“又有一只蚁用它发自内心的话语证明了我的远见。”装逼好插话的毛病又犯了,“所以我有资格说我们的战斗力是无比强大的。我觉得就应该按固化的提议去做,因为一旦突破了敌蚁的防线,用这么强大的战斗力换来的战果也必将无比的丰富。伙伴们:你们个个都是最棒的,最棒的就应该到最危险的地方去打击敌蚁;为了集体的荣誉我们都要有舍私顾群的思想觉悟,小勇个和固化要干的是一项伟大的事业,伟大的事业就应当由伟大的蚁带领先进的蚁去做,说到此我当然会想到各位都不是那种懦弱的落后分子——”
“那么愿意参加敢死队的蚁请报名吧!”我也对装逼的空话、套话失去了耐心便打断了它,“我们必须尽快行动起来,而若做到如此,其前提就是凑齐足够的蚁数。我可以坦白地告诉大家,要成立的这只敢死队的蚁的数量绝对不能低于一百只,若是低于一百只的数量我们的行动取得成功的可能性最多不会超过百分之一,所以我用期待的目光祈求大家踊跃报名。”
“我觉得报名就是在浪费时间。”固化冷冰冰地说:“那些猖狂的洞内兵蚁正借着我们开会的时间在固防和调整,所以时间越是向后拖在中短时间内反倒对它们越是有利。冬天快要来了,打持久战绝对不利于我们,毕竟在敌穴里面过冬凶险为七安逸最多是三。因此我建议无意参加敢死队的蚁继续向洞口处冲锋,这样做一方面是给敌蚁施加压力,另一方面也是在掩护敢死队的行动。剩下的未参加冲锋的蚁,若是数量超过一百只的话就自动成为敢死队的成员,那样的话我们就能行动起来啦!”
“我支持固化的意见,每只蚁按照各自的意愿行动起来吧!”
“我完全支持固化和小勇,所以我的行动就是先站在它俩的身边。”。装逼成了我和固化招募的第一个敢死队员。
“小勇:我也算是一个。”。带样从蚁队里冒了出来。
我高兴的同带样拥抱了一下,并把固化和装逼介绍给了它。当然,固化跟带样已经有过一面之交,所以我主要还是介绍带样和装逼认识。
“我们也愿成为敢死队中的两员。”。多嘴和歪嘴也从进攻敌蚁皇宫的队伍里走了出来。
“我愿意!”
“我们愿意跟着小勇去冒险。”
“不参加敢死队是排队等死,参加了敢死队跟着小勇向前冲我们更有信心。——或许还能活稍长一些的时间。”一个长得跟小强有些相像的蚁加入到我们的队伍之中。
……。
这个来、那个来的,不多时敢死队所需要的一百只蚁的名额便凑齐了。当然,即便蚁数已经凑齐,可还是有蚁继续走到我和固化的身前报名,考虑到必须保持小股部队的状况才能保证我们对敌偷袭的有效性,因而后来的蚁都被我和固化好言谢绝了。值得一提的是装逼竟还对每一只被劝退的蚁做了一番政治思想工作,尽管在我看来它说出的十句话中至少也得有五到六句是没有实际意义的假大空一类的套话,不过有它的存在也不赖,毕竟它使我和固化在费口舌方面减少了很多的精力消耗。
看着向前方敌蚁皇宫洞口处冲锋的伙伴们在跟顽敌的拼杀中相继倒下的壮烈场面,我们一百只负责迂击敌蚁的敢死队员们必死的决心已经被调动起来了。在这种情况下是无须任何战前动员的,或者说不动员绝对要胜于动员。前冲的伙伴们一个个被敌兵蚁暴杀于阵前的场景就是兴奋剂,仅此就已经刺激得每个敢死队员的内心是充满血性。而用命去换取敌蚁命的意志从这一刻开始,在我们每只蚁的内心也变得如同冬日的北风一般坚定、向前。
利用向敌蚁皇宫入口处冲锋的伙伴们身影的掩护,我和固化带领着敢死队员们低身匍匐前进直奔敌蚁皇宫入口左向的侧墙处。虽说奔向目的地的时间是极为短暂的,可谓日不移影,但是就在前进的路上我还是抽闲从带样那里听到了一个坏消息。带样悲痛地向我宣布:小强战死了。猛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的身体打了个寒颤四肢一软差点就趴在地上,多亏危急的形势帮忙使我的情绪被残酷的现实所压制而不至于哀伤失色。这一刻我没有更多的精力为小强哭泣,我所能做的就是在不减慢前进速度速的情况下低一阵子头,边行进边为那位作战勇敢的好伙伴默哀了。老实说我真希望我现在所带的这只赴死的队伍中,像小强那样有战斗力的蚁能占一半以上的比例。哀呼惜载:我亲爱的小强。
关于固化是怎么失踪的以及它失踪之后又是怎样生存下来的情况,我也利用赶路的时间将之搞清楚了。原来,那片草叶子将我们统统弹飞后,固化掉落到了漂浮在一条小溪的水面上的一片树叶的上面。像固化这样的蚁向来都是身临缓急心平静的处事风格。因而它就趴在树叶上睡了下来,顺其自然,而任那片树叶自由的漂流。后来树叶不知跟什么东西撞击,引起的一阵明显的振动而把它给惊醒了。固化睁开眼睛仔细一瞧才发现它趴身的树叶,由水面滑到了抻入水中的一棵岸边小树的垂枝的槎枝上。固化觉得这是老天在提醒它可以上岸了,而长在溪岸上的那棵小树的树干便是老天提供给它的上岸的引桥。于是固化就攀爬着小树的垂枝而上了“引桥”,缘着小树稀疏的枝系忽上忽下地慢慢前行,它的脚步顺顺当当地走上溪岸而跟大地重新接触上了。上天帮蚁往往不局限于一次,既然已帮助固化上了岸,那就再帮助同一只蚁碰上几个可以相互依赖的伙伴。
装逼它们的工作组的三只蚁就在固化上岸的地方活动,而在固化上岸的那一刻它们正跟一只小青虫苦苦地缠斗。见这阵势,固化便顺势加入到了捕杀小青虫的队伍之中。尽管有固化这个有生力量的加入,但是那只小青虫的运气却很不错。对决的两方之中一方的好运必然要跟另一方的坏运同生,所以说小青虫的好运气是建立在围捕它的蚂蚁们的坏运气的基础之上的。简单说就是即便有固化这个有生力量的加入,装逼它们的这次捕猎还是失败了。——由强烈的求生欲望催生出的巨大的反抗力,终使看似被动招架的小青虫逃脱了充当食物的厄运。
在装逼三只蚁和后加入的固化前、中、后对之皮肉的撕咬下,痛苦不堪的小青虫艰难的逃脱历程是这样的:它先是在地上胡乱打滚,想把紧贴其身拼命钳扯其皮肉的四只蚂蚁用身体的重量在地面上搓碾或磨蹭掉;后来它发现这一招根本就不起作用,遂就改变了抵抗的策略;只见它猛地向上一弓身,继而使呈弧形的身子中段猛砸向地面,再利用地面的反弹力将自己送向了半空中;而恰在此时有一股贴地的大风刮过,好运气来了,它便借着风的力量的帮助把自己吹到小溪的对岸去了。
猎物逃脱了被捕杀的厄运,捕猎者的忙活儿也打了水漂。但是这已不重要,对固化来说重要的是找到了可以互助互依的自己蚁。跟着认路的自家蚁走就不愁找不到回自己王国的路,而这无疑让固化省了不少用于识别、辨认的精力。落单的不幸,终没能在固化的身上转换成现实的不幸。
顺便说一下,那只逃脱的小青虫还取得了一个小小的战果,在弹向空中前的瞬间它的身体与地面之间形成的强大的挤压力闪电般地爆发,进而就把装逼它们工作组的一只叫做“该死”的蚁给推到了溪水里,而该死也正如它的名字一样被溪流带走了生命。该死死后留下的工作组的名额空缺正好就由固化补了上。从那个时候开始固化、装逼还有一只叫做”不正”的蚁,便组合在一起觅食捕猎、利害共担、同危共进了。装逼凡事都喜欢把自己推上内行或专家的高度,所以只要碰上了事就好对之指手画脚一番,它的行为归根到底是虚荣心在作祟,进而就习惯性地摆出一副既傲慢又看似“无所不能”臭架子,其实在蚁的世界里它真正能弄明白的事情、能解决的问题可真的不多。不正那个家伙目前我还没有见到,哈哈,单从名字上理解我还以为它如小头一样身体的某个躯位长歪了呢,然而固化对其蚁其事的诠释让我弄明白了“不正”这个名字的实际含义。原来那家伙是只心术不正的蚁,并因自己的这个特征才被伙伴们叫做“不正”的呀!跟如此心灵状况的两只蚁搭档,百分之九十九的蚁都会认为自己倒了霉运。两只蚁一只是不干实事只会说空话、装样子,一只是满脑子充斥着的邪念并随时都有可能钻出脑壳去害蚁,然而就是这般的两个家伙碰上固化就都变得乖顺了,因为固化有一种本事能把它们身体里的恶液冷冻而使之像冰块一样流动不起来。固化的最大特点是极端。无论是好坏、真伪、善恶、软硬、尊卑……,若是碰上了极端,哈哈,皆能转化成为哈巴狗的无奈和小绵羊的怯让。
装逼和不正在今后的日子里会很频繁地跟我打交道,关于它俩的大情小事会随着我的故事的推进而逐步展示出来。但是,在这样的场合和这样的危急局势下,把这两个家伙插科打诨地提出来实在是不合时宜。战斗还在残酷地进行,所以我必须让笔墨去更多描述我们这支敢死队的行动。就像时间一样分分秒秒地记录正在发生的事情,我的叙述也应该在现实和非现实之间分出个主次来。
靠近敌蚁皇宫的侧墙后,紧接着我们要做的事情当然就是打洞了。老鼠天生就是打洞专家,可是别忘了,我们蚂蚁也从基因里带过来了打洞的本领。我们要打一个能使十只蚁并排通过的洞,至于洞的深度那就看敌蚁皇宫侧墙的厚度了,不过我想它应该不会超过三个蚁身长。
在我和固化选好了开工的侧墙部位后大家就行动了起来。我们是十只蚁一组,一共分成了十组蚁。在掏土的过程中,前一组蚁夹着挖墙壁时扒拉下来的土粒转身运到敌蚁皇宫广场的侧角位置,紧跟的后一组蚁便接上继续干相同的活儿,依次循环既保障掏洞进程的持续快速又可以使每只蚁都能节省90%的体能。总之洞打的很顺利,大概也就是用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我们就为敌蚁皇宫开了个足够宽敞的“侧门”。
杀入敌蚁核心机关的路已经打通,我们的行动必须马上开始,因为敌蚁皇宫正门处我方进攻的蚁还在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如此的局势绝容不得我们思想的停歇和行动的迟钝。决战当头,我和固化理所当然的是带着大家向里冲的蚁。只负责发起、组织,而在行动中不做表率也没有担当精神的蚁就是骗子。我和固化绝对不是语言上的鼓动者和行动上的指令者,假如需要一个那样的角色就让装逼蚁干去吧!
冲进敌蚁皇宫后我们这一百个不要命的家伙就直奔不远处的正门的内侧而去。原本我想的是在这个封闭却又十分宽阔的空间里我们必然是要被敌蚁包围的,因而得靠玩命且极富血性的拼杀,并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跟死守正门的敌兵蚁接触上。然而这一次我却高估了现实的残酷性,我们一路上并没有碰上一只敌蚁,直至冲到皇宫的正门的时候才发现坚守在那里的也仅是三十只敌兵蚁,另外在正门的两侧还横竖堆着大概有三四十具的蚁尸。战死的加上还在顽抗的敌兵蚁的数量应该不足七十只,然而就是这近七十只的敌兵蚁到了这会儿我估计应该已经杀伤、杀死了我方不下三百只的蚁。推进中的现实改变了我既往的看法,它至少告诉我一点,那就是呆在巢穴里做防御的兵蚁比出了窝的兵蚁的战斗力要强大三倍以上。
现实继续向前推进而处在现实中的我必须着手解决眼前的问题,眼前最现实的问题就是带着大家立刻投入战斗。哈哈,还用我们主动提醒正在全力对外的敌兵蚁转身对付身后的一百只敢死的家伙吗?——它们敏感的很!在我们靠近宫门内侧还有五个蚁身长的距离的时候,它们预备队的蚁就发现了身后的敌情。眨眼间,除对着洞外正与我方的攻击群胶着拼杀的十只敌兵蚁外,洞口处其他的敌兵蚁就都转身朝我们扑了过来。
我们自然是有准备而来。不用组织和指挥,我们每只蚁都自发地按照五只蚁一组的数量组合在一起,一共分出了二十个作战队。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便是各个作战队,自行选择对付和打击的目标并将之包围。哈哈,一旦战斗的场所由二维的竖平面转换成为三维的空间,那么我们工蚁机动灵活和善于群战的优势立刻就显现了出来。我们每一个作战队的五只蚁都遵循着声东击西、前诱后扑、主攻敌腰的战术原则,把各队负责攻击的敌兵蚁团团围住,继而从整体上把敌蚁逼迫得只能各自为战。毫不自夸地说,我们的切割围歼战术在空间里实施起来十分管用,把对手搅扰的是首尾难以兼顾,既疲于奔命又心欲行拙。
身后出现的情况必然会影响到精力集中于洞外的蚁。正戮力同心地防守在洞口处的十只敌兵蚁也感觉到了被两面夹击的不妙,很快,它们的专心就开始向浮云的方向散化。对手的一旦精力不能再全神贯注地投入到战斗之中,那么它们的防线出现漏洞也就是必然的了。一只、两只、三只……,直至在洞口处防守的十只敌兵蚁都开始边打边朝后看的状况一出现,如布满细流的泥坝,它们的那道极具杀伤力的防线也就开始变得松动起来。
事实上,在我们这些敢死队员们跟敌兵蚁预备队的战斗还处在热身状态的时候,敌蚁皇宫洞口处的防线就被负责主攻的我们的大部队给突破了。一时间那些不久前还异常勇猛凶悍的敌兵蚁便都成了各顾各的机会主义者,仿佛它们都失去了抵抗到底的专一精神,无心恋战的情绪开始像传染病一般缭绕着每个对手的思想。敌蚁逃不走又不愿战的精神状况在这一刻就成了我们的帮凶,因为它造成每只敌蚁的战斗力至少减弱了一半。而我们却因敌蚁的这种畏战想逃的状况受益,继而战斗的威力强大了三倍。越来越多的我们的蚁围住各自为战的对手是狂夹狠钳,这会儿的抵抗者们想要招架都成了一种非常奢侈的行为。战事发展到如此的地步先前强悍的敌兵蚁,竟都成了任蚁宰割的大虫子。太不可思议了。说实话这样的反差还真使我难以适应,毕竟在刚到达敌蚁皇宫洞口的时候我吃过这些大个子的敌兵蚁的苦头。现在战斗的双方来了个角色互换,我方是愈加凶悍勇猛,它们却丢弃了战斗精神和抵抗的勇气而只想着逃命或是寄希望能得到我方的饶恕。
敌兵蚁不是像丢了魂儿一样没有方向地四处逃窜,就是被我们的蚁一个一个地围而歼之,总之,它们已经溃败的没有任何组织和秩序可言。基于这样的局面,盖棺定论地下结论也不算是着急的事了,即便再谨慎,我也会说我们已经掌握了战争的主导权。眼下,能够继续战斗的敌兵蚁越来越少,与之对应,我越来越多的伙伴开始在敌蚁皇宫里为所欲为、任达不拘地扫荡开来……。
上天对胜利者最大的奖励莫过于消灭敌蚁并占领它们的领土,到了这会儿我方的战士们已经得到了胜利者应该得到的一切,然而大家并不收手,残暴的打击和无情的杀害还在持续地进行着。但凡发现了藏匿的敌蚁,或是追上逃窜的敌蚁,其结果统统是解肢性的死亡。伙伴们大有不消灭最后一只敌蚁,就绝不罢休的穷凶极恶的气场。看着这样的血腥场面我倒是有过劝同伴们停止杀戮的念头,但是,再一想生物的天性不就是放纵野性而求生存吗。让野性放弃杀戮必然会反遭杀戮的报复,这样的道理不用教,凡蚁都懂得。
我们不是兽,但是我们的野性要比兽更甚,因为我们弱小,所以更懂得要生存就得无条件地接受残忍、理解残忍和利用残忍。在生存资源不能达到像共产主义所倡导的那种有需求就能被满足的充裕状况之前,想要赢得生存的机会就得依靠暴力去争夺资源。凡是能够像冰雪一样冷静面对极地寒风的思想,都懂得暴力的实质就是残忍的道理。诸如击毙、斩首、处决、消灭之类的修饰词,它们的表达符号即便是由最尊贵的语言工具制造出来的,而其核心的变化也不会像穿衣服那样是脱换自如。只有用残忍去对付残忍,才能使这个世界变得不残忍。指望那种温文尔雅的思想和行为去制造和平,这要么是美丽的幻觉,要么就是弄巧成拙的笑话。真正的和平其背后往往都隐藏着一把暴力之刀,因为只有用能要命的暴力作威慑,方能真正为和平这颗温柔的种子创造发芽、成长的环境。
在剿灭了据守在敌蚁皇宫外间的所有兵蚁之后,我们最后要攻击的目标自然就是这个皇宫的内间,也就是敌蚁皇的住所。我们谁也不会怀疑那个身材肯定胖大的家伙不在它的卧榻上趴着或是躺着。它就是一堆没有任何机动性的白肉稠汤,所以靠近进它的我方战士们将之碎身分食是肯定的。
最先冲入敌魁居室的是固化,而在它的身后更多的我们的蚁就像飞箭一般飕飕地往里钻。我是那种懒得做锦上添花之事的蚁,在这样的行动上积极性自然不是很高,行进的速度就没那么快,因而不自觉地在冲向敌皇宫内间的蚁队之中充当了绊脚石的角色。对了,装逼就被我绊倒过一回。那家伙为了抢好处根本就不看路,只顾向前冲而忘了绕开我,所以就被我一侧的三条腿给绊倒了。起来的时候装逼还专门侧头看了看绊倒它的是谁,当弄明白是我的时候它脸上的脾气相立刻就变成了无奈的苦笑,随继续不顾一切地朝敌蚁皇宫的内间里猛冲。
我们的规矩是战时每只参战的蚁可以随时随地吃食战利品,这个规矩的好处就是让参战的蚁及时补充体能以保持甚至是加强战斗力的水平。蚁皇的肉可是比虫子的肉好吃上十倍的美味,到了胜利的时刻,没有谁愿意错过去品尝这种只有在战争状况下才有资格、有机会吃到的香肉、甜汤。哈哈,这就是诱惑,一个使蚁没有任何理由拒绝的诱惑。即便是我这样一个在此方面的非积极分子,不也一样是放开腿脚朝那个美味的“储藏间”里跑吗。与伙伴们不同的是,为了体现出自己与世无争的风度,我无非就是在跑的速度较伙伴们慢一些罢了!
一说到装逼我就想罗嗦几句。虽说装逼是我行动慢半拍的受害者,——被我绊倒而减慢了它抢食美味的速度。但是对它我却并没有丝毫的愧疚感,因为在我的判断已经把它确定为一个不折不扣的滑头。滑头的特点就是在做事情上故意少付出或不付出,而使自己的生存寄生在同伴的付出所取得的成果之上。这样的特点在现实中的具体表现便是见了害处就躲避,见了好处则会不要脸地去争抢。
其实,在刚才的战斗中我就感受到装逼在耍滑头,因为我和作战队的其它三个成员根本就没有得到它实质性的战斗支援。那二十只敌兵蚁刚向我们扑过来的时候装逼选择跟固化在一组围歼一只敌兵蚁,但是很快它就改变了主意,又跑到了我的那一组成了我的作战伙伴。我当然知道装逼的小心思,它无非就是觉得我的战斗力更强,加入以我为主的作战队中更有干掉敌蚁的把握,若再往相反的方向想,就是跟我在一起能使它面临的危险会因组友的强大而相应减弱一些。——我认为固化的战斗力并不比我弱,可是装逼硬要往相反的方向认为,我自然左右不了它的思想了。
正如我预料的,装逼的加入顶走了一只很能战斗的我们的组员。结果,它非但没能增强我们的战斗力,反而使敌我力量对比在我们这个小小的“战区”变为1:4.01。这就是说装逼的加入只增加了我们0.01的战斗力,同时却让我们丧失掉了0.99的同一种能量。在那一刻我们真羡慕其它作战队的蚁,它们都是五打一而我们却要“四”打一,“少”一个作战伙伴我们每个成员自然是要多出一份力的。
在战斗中我和另外三只蚁拼死搏杀,终以牺牲两个伙伴的代价将我们组负责围攻的那只敌兵蚁钳咬致死。要知道其它的作战组基本是无损失或只损失一只蚁就将攻击的目标打败了。与它们相比我们的作战效率实在太丢蚁(相当于丢人)了。
在那场战斗中装逼只会咋呼,或是用颚袭击没有任何反击功能的对手的屁股。它的这种战术简直太龌龊了,对我们没有太大的帮助也不能给对手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然而在不久之后的一次闲谈时它竟然还有脸向我谝功说:多亏它死死拖住那只凶猛的兵蚁的后腿而使其丧失机动性,继而有效保障了我们四个轻松杀死敌蚁。——我的天哪!轻松?装逼思想中的道德机器颠倒黑白的功能真的是很强大呀。明明是它轻松而我们四个都在拼命,并且还拼进去了两只蚁命,它竟然恬不知耻地说自己沉重别蚁轻松。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领教了装逼这种极端不要脸的行为之后,我想我再碰上无耻之蚁的无耻之举的时候愤怒点必然是提升的。
对装逼的这种没有原则的吹牛,我并没像固化一样当面给其一个响亮的反诘耳光,而是耐心地听它说完之后再用一阵蔑视的狂笑去冲击它的厚脸皮。然而,我不得不承认不要脸的蚁的脸皮的确“厚实”,在自己的蔑笑收住之后我本以为装逼会臊红了脸,可是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它居然还和着我的情绪一起大笑起来。
止住笑容后,装逼的脸皮竟又长“厚”了一些。它昂首挺胸地看着我说:“小勇,不要总是用笑去遮掩自己的不足嘛!你得好好总结一下,将过去的教训转化成现实的经验,那么我想你一定就会进步的。聪明的蚁总会吸取别蚁的教训,只有那种笨蛋蚁才是吃了亏也不吸取教训呀!这个这个——我虽然有很多优点,比如,比你们的点子多一些、蚁长得漂亮一些,可是我也存在着很多的不足,比如话多一些等等嘛!噢——,看问题就得要一分为二,不能只看它好的一面,这叫做极端;也不能只看它不好的一面,那也叫做极端。可是我们应当怎么看问题呢?啊——,要具体问题具体的对待嘛!小勇啊,就拿……”。
够了!我连看都懒的再看装逼一眼,扭头便走。蚁都虚伪做作到了这种地步,我只能安慰性地认为自己买了个无语又收了一个无奈,这叫做买一送一呀。
还是让我的故事回到现实之中,毕竟事情的发展要跟着时间的推进走。老实说谦虚让我付出了代价,当我到达敌蚁皇宫之后固化和先期到达那些积极分子都已经分吃完敌蚁皇的肉而朝皇宫外撤离了。中期和中后期到达的伙伴们赖好也大都品尝到了敌蚁皇的内脏、血液和体脂,而像我这样的非积极分子和后期赶来的伙伴们到达后也只有闻一闻肉香味道的份儿了。不过这种境遇并未给我留下什么可以悔恨的遗憾,因为我是一个有蚁缘(人缘)的蚁。换句话说,虽然我没有吃到那种一生都难吃到一回的美味,但是我的朋友却总能想到我。我说的想到我的朋友是固化,相见后,它就把对我的关怀体现在了具有实际意义的利益上。
我在进到敌蚁皇宫内间的时候碰上了固化,但是我俩并未打相互打招呼,在那种蚁进蚁出、蚁挤蚁、蚁挨蚁的场合显然不适合朋友的缱绻寒暄。虽说是插肩而过,可我想固化一定会在一个必经的出口等我。随后发生的事情也证实了我的预料。在我跟着众多因未能吃到肉喝着汤而心情沮丧的伙伴们向回撤退,走到敌蚁皇宫的正门,也就是我方牺牲了很多蚁才攻下来的那个洞口的时候固化正趴在洞壁的旁边。固化显然是在等我,因为一看到我露头它便把我给叫住了。我不像同行的伙伴们那样垂头丧气的,所以一见到固化便立刻进入到乐不可支的欢颜状态。固化并未陪我一起笑。这可以理解,它一贯的作风就是如此。我相信能陪着我一起笑的蚁即便占绝大多数,也肯定不会是我的这位性格冷漠的朋友。
只见固化转头用颚从洞壁边的一小块平地上,衔起个白白黏黏的东西递向我,说:“吃吧,你最有资格吃这东西。能吃到敌蚁蚁皇的肉是蚁一生之中最大的荣誉,你的计策使我方付出相对较小的代价而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从这个意义上讲如此的荣誉不能没有你的份儿。”
“你专门为我留了一份儿?非常感谢,固化,只有你能想到我。”我被固化的义气感动了。
“别说那么多啦!赶快吃,否则——”固化看了看左右,“否则,让路过的哪个家伙看到了非得上来抢不可,——那样的话我们都将很被动。”
我接过固化递过来的美食,张开大口很不绅士地将之吞进肚子里。说实话蚁皇肉的味道真好,软软甜甜,还夹杂些酸酸的味道。我真后悔没有让美味在自己的嘴里停留一会儿,那样我就能多品味它一段时间了。只有领略过才会产生感受,将敌蚁皇的肉下咽之后一种自发的后悔情绪开始弥漫在我的心头。我懊恼自己当时未像固化一样朝敌蚁皇宫的内间快冲。直到吃到美味的这一刻我方领悟到要吃敌蚁皇的肉,就不能让自己做谦逊的绅士。那种白白嫩嫩的肉正如固化所言不仅仅是简单的食物,它更代表着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誉。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也如装逼所说——吸取教训留住经验。看到我的吃相已经消散,固化就对我说接下来我俩可以有选择两件事中的一件去做。直接撤退或是到敌蚁巢穴的偏洞里搜集蚁卵,就是固化所言的两件事。第一件事做起来十分轻松,无非就是走,这谁都会;而第二件事对我来说倒是挺新鲜的,我曾听全知说过两个王国的蚂蚁一旦发生战争,那么战胜的一方就会冲进战败一方的巢穴之中搜集蚁卵。而那样做的目的就是掳掠奴隶的种子,以备将来把掳来的蚁卵孵出的蚂蚁作为奴隶使用。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最终还是固化为我俩拿了主意,它说:“小勇,我们撤吧,因为在战争过程中我们都出了很大的力,所以我们都需要休息。至于那些锦上添花的事,就让装逼那一类的蚁去做吧!”
“装逼的精力都用在了吹牛、说大话和装‘大尾巴狼’等方面,但是,在行动上我则非常非常地怀疑它获得结果的能力。”
“你是自寻脑耗!”固化目光淡然地看着我,“它需要奴隶自会努力去行动,不需要则也应该像我俩一样撤退。至于它的习惯和行动,则不在你我的操心范围之中。”
我听了固化的话,并跟着它一起开始撤离敌蚁穴。
在撤退的路上我和固化是绕着蚁尸走的,这种感觉既像走迷宫又像越障碍。坦率地说,这样的状况完全是我们自己在自己的退路上用屠杀的方式制造的坎坷。
走在撤退的路上我看到的情况是这样的:开始的时候敌蚁的尸体占多数,一出了敌蚁穴我方蚁的尸体变得越来越多,再之后敌我两方蚁的尸体数量就大体相当了。而在我和固化的脚步踏入敌我领地的交界区域,或者说是刚才两方在地面交战的那个主战场的时候,我方蚁的尸体就明显多于敌蚁的尸体了。噢!容我强调一下,作为彻底将敌蚁歼灭了的战胜一方,现在我方的领地和敌方的领地在概念上已经画上了等号,过去属于它们的现在完全归了我们,并且我指的所谓领地范围涵盖了地面的上下。
在回程的路上我和固化不知被什么力量驱使,都自觉地拖了三具牺牲的伙伴的尸体往我们的蚂蚁王国的入口方向走。需要悲催地说一下,固化拖走的三具蚁尸里面的一具就是小强的,而当我发现了这一点的时候,便要求用我拖着的一具陌生蚁的尸体与固化交换小强的尸体。这样的要求在情在理,所以固化就像送顺水人情一样欣然同意了。我无法用理性去解释我、固化和众多的伙伴们,把牺牲的自家蚁的尸体拖回到我们的巢穴之中的明确意义。但是我想:蚁类的本能驱使,应该是一个万能的理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