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她就连三楼也不太想回。一心只想着那头鹿的真实性。
【那会不会人为的投影……?毕竟怎么可能会有鹿在房子里。】
边想着,女孩边走到客厅倚靠着沙发背,搂着玩偶双目无神。
此刻三楼的卧室内,青年坐在床沿,换下被女孩鼻涕水蹭脏的衣服,看着手里的脏衣服陷入沉思。
在楼上待了那么久,竟然“害怕”到不敢下楼。
这两年全身心地把心思放在了学业上,完全没想到妹妹会有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跟小时候相比,现在的她流露出的表情更多了。况且还是在一夜之间。
一夜之间……
青年目光紧紧盯着衣服上今天溅到的油渍,脑海里的回忆不断涌入心头,惹得他鼻头一酸。
在他还没去国外留学之前,女孩木讷得像个不表情绪的人偶。
不仅缺少正常人该有的喜怒哀乐,甚至也缺乏对外界的激情。
即使去国外上学后,少有时间地能和“家里人”打一次电话,他对妹妹的关心也欠缺得像是陌生人。
但是她今天哭了。嚎啕大哭。
对她来说,能够哭出声已经算是嚎啕大哭了吧。
冥想的青年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淡然一笑。
他记得,小时候的她即便对黑夜满是恐惧,她也只是闷声不吭地掉眼泪。
没有声音,没有表情,却在哭泣。
小时候她极少说话,甚至寡言得像个生来不会言语的哑巴,偶尔也只会用简短的字词表达或者回应。
一想到这,他突然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一切。
女孩在那次参加别人的生日宴会失足落水,短暂性的休克后,好不容易抢救回来,整个人彻底更像一具失去灵魂的人偶。
平时就少言寡语,重获新生的她更加不愿说话。
哪怕母亲惊慌失措后的安抚,和继父向来惜字如金的风范突然变得百般抚慰,都没能让女孩恢复往日的神气。
失魂落魄的她也在两天后出院,远离医院里喧嚣的环境,或许让她待在家里更能恢复正常。
可第五天晚上,也就是昨晚,女孩给他发了一条信息:“你好,我想、死。”
简单的五个字,却骇人可怖。
青年对她的了解虽然屈指可数,但也不少。
如果她下定决心做某件事,她的这句话哪怕在外人眼里只是开个玩笑,她也会悄无声息地完成。
这五个字像是告别,像是遗言。
当时的青年看着手机发呆。
这些天女孩一直不声不响,她终于有言发表。
只是这话怎么看都不像玩笑话。
就在青年思索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时,对面发来了最后一条信息:“别害怕我的尸体,抱歉。”
看到这条仿佛玩笑话的留言,青年惊呼一声她的姓名,猛地冲出了房间。
可当时已经深夜十一点,为了确保女孩只是头脑一热给他发的谎话,他没有下楼叫醒这个家的主人。
他漠视了那个男人整整两年,如果找他帮忙,他也不知从何开口。
“**!!”
打开房门和灯猛然一看,脸色涨红的女孩仅存一丝气息。
她用不知从哪来的绳索狠狠勒住自己的脖颈,紧闭双眼,视死如归。
“你干啥啊?!”青年健步冲进去,用力掰开她抓着绳索的双手,“到底发生了什么……”才那么想死。
楼层与楼层的隔音十分好,楼下的夫妇只顾着哄睡自己的小儿子,并没有听见楼上任何声响。
这一切仿佛都是女孩玩弄人的把戏。无人在意。
青年丢下从女孩手里夺过的绳索,扶着她安抚在怀里。
一片花白的大脑,短暂地失去了应对措施。
那时的他惊魂未定。
瘫倒在他怀里的女孩,用仅剩的气力与青年遗言:“不是…我的…错,我…很…干净,让我…离开,别叫…医生……哥。”
“……说什么呢!”青年焦灼道。
猩红的眼眶,止不住的泪水,哑然发颤的声音,都让青年无心思虑。
青年没有多余思考的时间,他立即对女孩进行了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
好在女孩的自尽发现及时,仅仅只是窒息,还没有肢体上抽搐的反应。
青年从记忆里剖开学过的医学知识,对女孩进行紧急抢救过后,她的呼吸才随着时间越来越平稳。
正当他想拿起女孩的手机拨打120电话时,女孩用着仅存的力气,抓着他的手腕紧握不放:“……哥,我睡一会儿就好。”
或许是感觉到手腕上不可挣脱的力道,青年这才确认了女孩这下真的安然无恙。
努力撑着双眼的她说完,便沉沉睡去。
即便如释重负的青年瘫坐在地上,抬起胳膊擦了擦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呼吸安稳的女孩眠床。
但经历了刚才心惊胆跳的一切,青年还是有些后怕。
他打算等明早女孩醒后,是先应该严厉批评她所做的蠢事,还是先弄清楚整件事情的原委。
总之,女孩是睡得安稳了,他可要失眠。
静默良久,他才回到自己的房间,一直到凌晨五点都没能彻底入眠。
回忆到这,青年突然想起,至今都没有注意看女孩脖颈上的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