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叫人心疼。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这半年多以来,她日日见着白知昙,早就有了感情。
她如今这般模样,也让她心生不忍。
她的心头一回向着白知昙,白小姐还那么的小,她还只是个孩子。
“姑娘,先把药喝了。”柳嬷嬷吹凉了药。
“喝了,你就放我走吗?”白知昙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柳嬷嬷抿着唇,眸色松动。
她没有否认。
白知昙立马抢过碗来,一口气喝了精光。
柳嬷嬷做了平生以来最大胆的一个决定——
帮助白知昙离开萧府,离开萧子规。
她从马厩里牵了一匹枣红小马,缰绳放到面前的少女手里,还有一些犹豫。
不是后悔相助,而是担心少女的身体,是否禁得起颠簸。
“姑娘,要不然歇息下再走……”柳嬷嬷担忧道。
少女牵着缰绳,几乎摇摇欲坠。
羸弱的身躯,仿佛风一吹就会倒。
手腕的肌肤透着热,这样子的情况,真的可以让她独自离开吗?
白知昙却笑了笑,摇了摇头,“我没事,谢谢您,我得走。”
如果此时不走。
不知要等到何时,柳嬷嬷也不再劝了。
只道一声,“保重。”
“嗯。”
马蹄的声音渐行渐远。
白知昙本就是强弩之末,终于还是昏倒了,从马上栽下来的最后一刻,她仿佛听到了赵爷爷的声音。
“小昙?是小昙吧,你怎么了?”
她一定是出现幻听了。
彻底昏倒前,她脑海里的最后一个念头如是想。
白知昙再次醒来的时候,四周的陈设全都大变。
连屋子里的薰香味也不一样了,细嗅之下,还有一些熟悉,像是,像是赵无瑕身上的味道。
“澄空!”
她瞪大了眼睛,嗖地坐了起来。
环顾四周,终于意识到她如今已不在萧府。
“白小姐,你醒了。”
梳着双髻的婢女,推门而入,她认得,这里是赵府没错,这婢女就是赵无暇家的。
“我怎么会在这里?”白知昙眨巴眼睛。
婢女抖开一身衣服,给她披上,“都是老太爷的意思。”
待见到赵爷爷,白知昙终于得知原因,眼泪难以置信的滴落。
昨日,因为雨天路滑,澄空不甚摔下山崖,尸骨无存。
明明只过了一天,却天人相隔。
“澄空这孩子,打小没几个朋友,最是看重你。”
赵爷爷老泪纵横,数度哽咽。
“以后,你就是澄空。”半晌后,他道。
白知昙是罪臣之女,身份不好见光,孙儿没了,那就把身份给小昙吧,她是好孩子……
白知昙吸吸鼻子,唤了声“爷爷。”
银发斑驳的老人家,哽咽的应了声,“誒。”
从今天起,她会带着澄空的那一份,好好的活下去的。
她以为萧子规会来捉她,但从她在赵家醒来后,就在没见过萧子规,他好像真的放过她了。
是因为什么?她不得而知。
总之,她暂且得了份自由。
顶着赵无瑕的身份,她顺利的进入了中书省,成为里头一名普通的小吏,整日勤勤恳恳的工作。
因她身份的缘故,进去没多久就遭到了有意无意的排挤。
几个同僚围在一起,对她议论纷纷。
“早就听闻赵中书的孙儿,身体不好,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长的还有点娘娘腔。”
其中一名小吏八卦道。
另一位搭腔,“管人家娘娘腔,人家是赵中书的孙儿,怎么样也比我们强。”
得了一句不屑的“切。”
于是,入职第一天,在白知昙未可知时,她就已经默默得罪了同僚。
因此当她笑着跟同僚打招呼时,大家都默契的不理她。
午间吃饭的时候,甚至不喊她。
等她到食堂的时候,桌上只剩下一些残羹剩饭。
这排挤欺负也太明显了吧。
堪称幼稚。
她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好在她有随身带糕点的习惯,掏出两个杏仁糕,倒杯茶水配着就能果腹。
这些人的排挤,并不能影响到她。
她如今顶着赵无暇的身份,在中书门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吏,能够自由出入中书省的案件存放阁,这才是关键。
这样她就可以随时在其中查询到关于她爹白昭当年案件的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