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政屹神魂聚散地身子跌宕地后退,握紧的拳头悬在半空,卸力地垂落。
周政屹一副受了灭世打击的样子。
“理事长一直以来都有心脏病,这一次气血攻心,一口气提不上来,治疗发生的太晚了,实在是无力乏天了。”
周亦鸣死了,这个消息对于杨皓林来说竟然不大开心,人固然有恨,但是当这一个生命彻底凋零的时候,依旧会感到恐惧。
死灰灭尽,烟消云散。
曾经执掌整个联盟的人,死了。
周政屹紧急封锁了消息,他疲倦地躺在医院的铁椅上,身子止不住地下滑,直到他另一只手扶住。
“你爸爸呢,最近怎么样?”周政屹低垂着脑袋询问杨皓林。
杨皓林听到这话抬起头,周政屹正弯着腰,他看不清周政屹的脸色,“还好。”
实在是复杂的情感,周亦鸣从前拿他父亲的生命来逼迫自己抽取腺液,如今也算自作自受。
可是人类的情感诡异地拉扯出一条从未被他捕捉的酸意,恍然中想起周亦鸣为他特意留的,装满新衣服的衣柜,以及逼迫周政屹和他接触,制造机会让他们两个相遇。
除此之外的美好都转瞬即逝,在真相败落的时候,真正的面孔终于出现。
人生又有几个瞬间呢。
杨皓林每次惊喜惊讶的时候都与周亦鸣有关,死去的人,一辈子的罪恶似乎都彻底被清洗,只剩下一副承载着美好记忆的梦核。
紧紧抱住周政屹还觉得不够,他非常真诚的说:“周政屹,振作起来!你要破产了!”
这话一出,感受到自闭的周政屹燃起希望地抬起头,眼底略有质问神色:“如果我破产了,你还跟着我吗?”他的语气极其不信任。
杨皓林早已对这个问题作出非常理智的判断,随即开口:“当然啦。”眨着眼睛俏皮地笑了一下。
周政屹警惕阴沉的低气压才压下去。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喽,你这么有本事,咱们可以东山再起!”杨皓林安慰地拍打周政屹的肩背,啪啪作响,可见力道十足。
杨皓林的情绪去得快,来得也快。
脸上早已见不到忧愁的伤感,还会来安慰自己。
周政屹由衷地称赞他:“杨皓林,好勇敢。”
杨皓林得意的心情一瞬间感性地伤感,他看着周政屹,忍不住地眨巴着眼。
周政屹愣在原地,手足无措,下意识地捂住杨皓林的眼睛,手动止泪。
可滚烫的泪水还是到他的手心,湿漉漉的。
紧接着,小声的吸鼻声和拉长的下唇,杨皓林一下呜呜地小声抽泣,坑坑洼洼地说:“那是当然了……”
周政屹无奈地将对方拉到自己怀中:“没事了,以后有我,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承担好吗。”
顿了会,他再问杨皓林“腺体是不是很疼?”
他的视线落在了杨皓林用绷带裹住的腺体上,细长的脖颈上被围了厚厚一圈,像个项圈一般。脆弱的面容强打起精神地瞪大双眸。
在周政屹的记忆中浓墨重彩的那一颗黑痣被严严实实遮盖出,信息素不再大幅度泄露。
杨皓林这次的损伤后,腺体大幅度受伤,功能也比不上之前。
信息素淡地周政屹几乎不可察觉。
杨皓林听到这句话,原先好上几分的腺体,此刻隐隐作痛。
他嘟囔着:“可疼了,我以为我会死掉的。”
周政屹只是安抚着轻柔他的脑袋,在他以为对方不会再有表示的时候,周政十分认真地说:“对不起。”
他们好像陷入了死循环,杨皓林赶忙抽离出来,挣脱开周政屹的怀抱。
医院全天候暖气供应,杨皓林的身子却依旧冰凉,他用手抹干眼泪,红肿着眼对着周政屹:“没事的,周政屹,我们好好的,好吗。”
周政屹本就漂泊的心彻底定在原地,远方毫不犹豫离去的气球,唯有他不愿向上飞舞,甘愿被地上的落石压住,不再飞舞。
缓和好情绪后,杨皓林拉过周政屹的手牵着对方往楼下走。
奇怪,杨皓林忍不住回头从下往上探去。
周政屹紧绷着下巴,手臂连成一条直线,周政屹宛如过电般酥麻,抖了一下,克制着情绪,“你干嘛。”故意冷淡却掩饰不了快意上扬的唇角。
杨皓林按着周政屹那颗指缝中的痣,肆意扣弄着,将周政屹的手翻来覆去检查了个便,随后漫不经心地往台阶上跃。
鼻息相互交叉的时候,周政屹肉眼可见地缓慢,耳尖泛滥着红,他盯着距离自己几厘米距离的杨皓林,杨皓林的手死死攥紧他,身子因为站不稳后倾,周政屹急忙抓住杨皓林,防止对方摔倒。
杨皓林勾唇,眯着眼睛,周政屹扶着他,他不害怕摔倒。以至于他肆无忌惮地用脚尖点在楼梯边缘,摇摇欲坠却依旧不掩饰赞的审视的目光。
他扬起笑意:“检查完毕,你没有继续哭了。”
周政屹脸蛋彻底红透了,像开了花一样。
杨皓林坏心思得逞,几步往下跃到一楼。
医院的长廊极长,杨皓林彻底落地的那一刻,周政屹缓缓从上走来。
杨皓林不免想到昨天,他一跃而下的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