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医院后杨皓林的情绪逐渐变得沉默,周政屹领着他往病房里头走的时候担心得看了一眼杨皓林。
杨皓林垂着脑袋,自己推开了病房门。
周政屹率先离开了,放杨皓林单独和父亲说话。
私人病房安静,空气清醒,有专门的医生照料。推开门小声可还是咯吱一声,里面静悄悄的,杨皓林看着躺在床上的父亲。
脸上的大面积烧伤已经被修复到差不多了,恢复了面容安静得躺在床上。
好久了,杨皓林想着,好久了。
他的爸爸总算醒来了,他小声得往里头走,尽量不发出声音。
见到面前这个因为睡着板着脸的小老头,岁月真是把杀猪刀,接近两年的杀猪刀依旧在老杨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视线落在褶皱的双手上,杨皓林忧伤得,无声得掉着眼泪。
他曾经都不敢来见老杨,怕见到老杨修复不了的面容,怕回忆起那天恐怖的经历,更害怕自己的无能为力,不能治好老林,害怕对方埋怨自己,怨恨自己,后悔和自己来首都。
杨皓林始终没有说话,不打扰得站在一旁,害怕醒来对上那双久久未见的眼眸以及车祸当天对方将自己推开时壮烈的眼神。
他宛如屹立在冰川上,上前浑身僵硬,后退又满是期待。
他伸手抹干眼泪,听到两声细微薄弱的咳嗽声,立马抬起头,紧张得快步跨步过去。
脑子里头呈现的是恐惧,父亲的手指颤抖,缓缓睁开眼睛。
杨皓林此刻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病床旁,是睁开眼便能发现的人。
杨皓林愣在原地,无措得手在半空中不上不下,摇摆不定。他忽然低下头,红肿是眼睛垂下,眼帘遮盖住瞳孔。
“小白杨……”年迈的声音如雷贯耳。
小白杨,父亲为杨皓林取名的含义,希望杨皓林可以成长为白杨树那般坚韧不拔,富有屹立和担当的人。
许久未曾听到这个称呼,杨皓林的泪水几乎难以掩饰得降落,他缓慢得蹲下去,脸掩住面容,哭泣低吟:“爸爸。”
苍老许多的手不自觉中搭上他的肩膀,往他的肩膀上轻轻得拍打着,嘴里念着:“没事,爸爸好好的……”
杨皓林随意将袖子举起擦干净眼泪,悲伤蛙般抬起头盯着父亲。
杨生一脸慈爱得注视杨皓林,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自己从小宠爱的小孩了。
岁月匆匆,他现在能够活着,他的小白杨一定付出了许多,才能治好他。
首都的医院医疗费用是那样的重,况且他的病是那样的严重……
杨皓林眨着眼,险些眼泪要继续留下,“乖宝辛苦了。”
粗糙的指腹常年干着粗活,抚摸在杨皓林泣不成声如同孩子一般继续愿意哭泣在父亲怀中的可怜样,他伸手将杨皓林的面颊,温柔得抚掉杨皓林眼角的泪水,“好了,不哭了,爸爸没事了。哭了这么久都来不及和爸爸说些话,说说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是怎么样这么厉害将爸爸救活的。”
“没有辛苦,这两年我过得非常好!”他笃定得扬起头,努力扯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手指赶忙伸去握住父亲的手布满褶皱的手。
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他真正开朗得笑出来,由衷得感慨:“真好!”
他看着父亲,父亲同样看着他,细细得打量他。
杨皓林的面颊多了二两肉,不至于看起来特别孱弱。
杨生却一眼就看出来,“瘦了。”
瘦了吗,杨皓林早就忘记最初来到首都时的样子了,如今,模糊占据。
他时常挂着笑,反驳道:“才没有呢,现在这样好看。”
对方只是摇了摇头,表示反对。
温和的视线不断在杨皓林身上打转,父亲看着他,像是检查一般,或是窥探着他这两年的生活到底如何。
想到什么了,杨皓林抬起头,看向远方病房的一条缝隙。
私人病房就是这点好,再怎么哭都不怕被人耻笑。
他扬起头,高兴得说:“爸爸,我找到对象了!”
父亲挑眉似乎是欣慰得咳咳笑了两声,眉眼都染上喜意,奈何身体尚未痊愈,面部长久未动就显得僵硬。那双手不断拍打在杨皓林的手背上,期待得等待杨皓林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