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类以肉身为灵魂载体，那么记忆，当然以呈现记忆的东西为载体。

哈利拿着着沉重的宝剑，不太灵活地躲避着蛇怪甩来甩去的尾巴，他扑倒在到斯莱特林雕像的脚下，用闪着寒光的宝剑将里德尔的日记本摊开，抵在剑尖上下拉，捅了个对穿。

日记本那有些岁月的，曾经被水浸泡有些发脆的纸张开合处出现了一个破洞，哈利的眼睛正密切地盯着里德尔，看到他的胸膛正中不再那么真实，反而透出了一些光亮来。

“格兰芬多的宝剑——你从……哦，这就是邓布利多给你的？可惜了，哈利·波特，这并不足以杀死我。”里德尔抚摸着胸口上的破损，“你确实有点小聪明，还有点小勇敢——但那又能怎么样呢？那个叫金妮·韦斯莱的女孩即将死去，即便你们能把她的尸体从密室中带走……哦，不对，你们不能，我很快就会杀死你，然后再杀死你那个朋友。”

“然后——我将会复生！”

哈利没有说话，他将日记本从宝剑上捋下来，丢在地上，双手举着剑把它划得横七竖八全是伤痕。

里德尔的身躯看起来破碎了，他身上也像日记本一样，七零八落地透着光，但是还有什么将那一些碎块连接在一起，让他不至于真的散落在地。

“我说过了，它不足以伤害我！你这样的挣扎只会让那个女孩死得更痛苦。”里德尔英俊但破碎的脸上是癫狂的神色，他大声命令着在他和哈利命令间摇摆不定的蛇怪，“杀了你身后的男孩！”

哈利在闭眼前，看到了蛇怪的大嘴里露出的两排像格兰芬多的银剑那么长的毒牙，他高度紧张的神经，能感知到蛇怪正在向他游动过来，甚至闻到了越来越近的潮湿而腥臭的气息——

哈利将日记本抛了出去：“咬住这个日记本！”

如果哈利此刻睁开眼，就能看到蛇怪像牙牙接饼干一样的动作，纸页破损的日记本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在里德尔大声的制止声中，蛇怪向空中一扑，无法控制巨大身体动作带来的惯性，让它没有办法及时响应另一个蛇佬腔的命令。

哈利能感知到温暖的凤凰扑闪着落进他的怀里，似乎准备在危险到来之前保护他。

蛇怪又尖又长的锋利毒牙已经刺穿了那本五十年前的黑皮日记，毒液从伤口中流尽每一处破损的痕迹中。

哈利的耳朵当然听到了那一声可怕的、持久的、穿透耳膜的尖叫——他先是又有喊了一声：“不准看我。”

然后才敢慢慢的睁开一只眼睛的眼皮，看向他闭眼前汤姆·里德尔所在的位置。

“嗯……”

很难讲，此时此刻的里德尔究竟比起去年的伏地魔来说谁更惨？哈利不知道一段回忆为什么会消亡得这么痛苦？他只知道里德尔身上那些被格兰芬多宝剑所划出的伤口此刻都在往外涌着墨水一般的颜色鲜血，或许那就是墨水？

哈利不能确定，因为那些东西并不是实质的，反正，最后扭曲挣扎着不停尖叫着的里德尔，只来得及对着他留下一道仇恨的目光，就像蒸发在空气中一样消失了。

“你说他死了吗？”哈利问着怀里的福克斯，凤凰轻轻鸣叫了两声，哈利就当成是给他肯定的回答吧。

他缓缓睁开另一只眼睛，看到蛇怪正扭成一个U形，用后脑勺鲜艳的鳞片对着自己。

“呃……”哈利用蛇佬腔艰难措辞，“你是能沟通的是吧？”

“嘶嘶……”蛇怪红鲜鲜的信子吞了两下。

“巴吉里斯克？”哈利念叨着，“什么意思？”

蛇怪的巨大尾巴甩了甩，哈利觉得这意思应该不是牙牙高兴时甩尾巴的意思：“嘶嘶！”

“啊！”哈利恍然大悟，“你的名字吗？你是说你叫巴吉里斯克？”

“嘶。”

“嘶嘶嘶嘶嘶！”

“帮你拿掉牙上的东西？”哈利努力领会蛇怪的意思，“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那本日记——”

“你不能攻击我。”哈利蹑手蹑脚地靠近，命令着，“你最好抬起头往天上看，然后张大嘴。”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哈利总觉得蛇怪仰起头张大嘴的动作中透露出一丝无语。

哈利站在那个比自己整个人都长的脑袋下，试探着伸出手又放下，最终举起格兰芬多的宝剑，从蛇怪滴着墨水还是毒液的尖牙上，把里德尔又穿了个洞的日记本剔了下来。

蛇怪的毒液把日记本灼穿了一个洞，此刻还在嘶嘶地冒着黑烟，那毒液混着墨水淌上了格兰芬多的宝剑，哈利连忙举起衣摆想要把剑擦干净——

“哈利！”罗恩的声音从遥远的入口处传来，“哈利你听到回应我一下！你是不是没事啊，哈利！”

“我没事！”哈利大喊着回应，“里德尔消失了。”

“金妮醒了！就是哭得好厉害，话都说不出来了。我把她留在门外看着昏倒的洛哈特。”罗恩奔跑的声音在空旷的密室里回荡，“她醒过来之前好一顿挣扎，把我狠狠打了几下，不过她保证会在我生日的时候给我买我一直想要的生日礼物补偿我……”

说话间，罗恩已经跑到了哈利面前，扳着他的肩膀，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

“你没事儿！感谢梅林！真是太好了，你身上一个洞也没有！我本来以为你会被蛇怪咬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