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后悔。”
季停简直想打自己的嘴。
陆永言笑了,“那就进去。”
季停开始为自己疯狂找补。
是嘛,好朋友,就是会领证结婚的呀。
中途陆永言接了个电话,还特意避开季停绕去墙角,好半天都没回来。
季停去找他,听见一段话。
“高三那年,12月,我就确定了,我对他是喜欢和心动。”
季停握着红本本的手一抖。
高三?
连具体日期都记得那么清楚?
如果季停没记错,高三的时候自己人在国外,待了整整一年。反正,那年的十二月自己没见着陆永言。
动心?
这算什么?季停想。
他出国一年,家被偷了?
季停看着手里的红本本,心情犹如吞了一吨苍蝇。
陆永言挂了电话,转头就瞧见季停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
他问:“怎么了?”
“没事。”季停抠着结婚证问,“我就是在想,你这样对得起人家吗?”
陆永言一愣,“谁?”
季停强作镇定,甩了甩结婚证打趣说:“我都帮到这个份上了,你至少,告诉我你心尖尖上那个白月光是谁吧?”
陆永言刚要回答,就被走廊窗外的闪光晃了眼。
季停探头看过去,民政局门口围了一堆记者,长枪短炮对准这边,就想要拍陆永言和谁领证。
他才这么看一眼,立时就牵动了一阵咔嚓声。
陆永言紧着眉,把季停从窗边拉回来。
季停怔怔地看他拽着自己的手。
就这么害怕被拍到同框?
他突然就觉得很想哭,他眨着眼问:“陆永言,是谁啊?你喜欢的人。”
陆永言手指紧了紧,稍带脸红地说:“回去我告诉你好吗?”
季停和这人自小认识,从没见他为谁脸红过。
他看懵了。
一瞬之间,所有的问题都有了答案:为什么陆永言要那么着急结婚躲开绯闻,为什么一定是要和他季停结婚。
因为陆家这样的高门大户,不会接纳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与其让家里人为难,还不如先和季停这样门当户对还相熟的人结婚。这样既能堵住悠悠众口,也能彻底斩断那些想贴上来的炒作和绯闻。
陆永言是用这种方式默默地保护着那个他真正喜欢的人。
什么呀……
季停想,那我算什么?一个可以用来挡箭的发小?
“ 季停?”陆永言温声喊发呆的人。
“你有喜欢的人,对吧?”季停抬眼盯着他,问得很不甘心。
“回去再说好吗?”陆永言握着人的手又紧了几分。
季停抽回手,并着整个人后退一步,“我现在就想听,你回答我,有还是没有?”
陆永言定定地看着他,“有。”
季停又问:“你很喜欢他?”
陆永言点头,眼里的温柔把季停裹得有些窒息,他如同承诺一般地说:“很喜欢。”
“他……”季停无论如何都问不出口。
他妈的。
季停拳头硬了。
气氛变得难以描述,只见陆永言深深几个呼吸,似是终于下定决心那样,“其实他就是——”
“哈!哈哈哈!”
季停哈哈大笑着打断了他,并着往前两步,像以前每一回开玩笑那样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早说嘛,你这小子藏那么严实,搞得我还以为你不晓得感情呢!”
陆永言的话语和情绪被生生截停,眼底罕见地露出几分慌张,面上的期待凝滞一瞬,不上不下。
季停说:“喜欢人算什么,我也有!”
陆永言一僵,“你说什么?是谁?”
季停心里嘀咕:那个人叫“无中生有”。
他简直厌恶此时的自己,开什么玩笑,喜欢的人就在面前,但季停不想显得自己很可怜,也不想表现自己很受伤于被用作挡箭牌。
所以他说:“你别管了,那什么,咱俩就这样吧,好朋友嘛,我帮你这一回,三年后我俩跟家里说不合适,再离婚。”
陆永言声音很轻,他重复了一遍:“三年后,离婚?”
“昂!”季停对他笑笑,“咱也不用住在一起,也别公开了,我……”
他咬了咬自己的舌头,才说:“我怕他误会。”
陆永言哑声重复:“你怕他误会?”
他的眼神实在太沉,沉得季停接不住。
“你也没告诉我你有喜欢的人啊,咱俩扯平了。”季停说得有些心虚。
陆永言活像复读机转世,又跟着说了一遍:“……扯平了?”
说话的时候,他还用拇指摩挲着戒指。
季停注意到这个动作,心里头涌上难言的烦躁。
他们领证很仓促,这对戒指却绝不敷衍。
这对戒指是他早先连着熬了几个大夜赶出来的设计稿,每一笔饱含着暗恋的酸楚,最后郑重地托自己的珠宝师好友做出来。
季停自个都没想到能这么快拿出来,但他交给陆永言的时候还故作轻松地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现在看着陆永言这么珍重地触碰那枚金属环,好似他很在乎这段权宜之计的婚姻。
季停心里很不是滋味。
可他立马清醒:你不是有别人吗?你不是拿我挡箭吗?我凭什么不能喜欢别人?
“就这样,我先走了。”
临走时,季停偷偷瞄了陆永言一眼。
他多希望这个人能立刻拉住自己,说“不行,你不能喜欢别人”这种话。
可陆永言只是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季停戴好口罩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体面地离开……
体面个鬼。
他抹着眼泪钻进车里,对着方向盘一顿发泄。
“混蛋,王八蛋!”
之后没几天,季停就后悔了。
他后悔于自己走得太快——至少得再试探试探,不然都不知道自己输给了谁。
可在那之后,陆永言就再也不会主动联系,两人甚至只有在家庭聚会上能见着,两边大人都着急,问什么时候办婚礼。
陆永言总是说:“事业上升期,再等等。”
季停也跟着附和。
就这么的,一拖再拖,拖到了现在他上热搜!
这狗贼居然还邀请自己一起去吃饭。
季停气不打一处来,他捂着脸靠进沙发里,喃喃自语。
“这次……是真的要结束了吧。”
*
高级餐厅里,陆永言放下电话,手指还僵硬地停在屏幕上。
对面的人是张初墨,他是季停和陆永言共同的好友,同时也是陆永言苦恋季停多年的见证者。
张初墨把口罩拉下来些,急切地问:“怎么样怎么样?我今晚安排狗仔来偷拍,刺激到他没?”
陆永言怔怔地看着黑屏的手机没说话。
“他反应怎么样?指定吃醋了吧?我跟你说啊,你别信他喜欢谁,他身边哪有人可以喜欢的。”
“说话啊!”张初墨尤其着急这俩冤家,“他怎么讲的?”
陆永言放下手机,脸上的茫然还没褪去。
他垂着眼说:“玩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