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两步距离，季停仿佛瞧见有无数字句在他和薛知意之间打转。
“你什么意思？”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季停依旧察觉了些不对劲——都说了是高三，以至于他先入为主地认定薛知意就是陆永言口中那个人。
可他为什么要怎么说？
语带嘚瑟，但这份嘚瑟却不是来自于宣告地位，更像是……单纯的逗趣？
面对这句问话，薛知意但笑不语。
于是季停又问了一遍：“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薛知意挑起眉，把面前这人的所有表情尽收眼底，才缓缓道来，“我知道陆永言喜欢谁。”
季停陷入沉默。
这句话里的信息量可太多了，薛知意能讲出这句话，就代表他至少知道季停和陆永言结婚的内幕，而这些内幕，连季家和陆家双方长辈都不知道。
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威胁？炫耀？
“你说来听听。”季停给出一句万金话术。
薛知意说话时，声音的尾巴勾带着懒懒的意味，“我不想告诉你。”
季停：“……”
他不理解，“那你来找我说这么多？”
“我不是来找你，我是来拿手机。”薛知意笑得肩膀轻颤几下。
“谁也别想拿手机。”王利力拉开房门，冲里面两个人说，“请嘉宾就位，游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
摄像机环绕着客厅茶几，桌上已经摆好了扑克牌，张初墨见季停过来，兴冲冲地拍了拍他和陆永言中间特地空出来的位置。
看来他很喜欢这个游戏，季停不想拂了他的兴致，虽然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薛知意说的话，但还是问张初墨：“你干什么来了？”
“你们不是缺嘉宾吗？”张初墨理所当然地拍拍季停肩膀，瞬时把人往陆永言那边推了推，“过去些，我这里好挤。”
季停被推得撞去陆永言身上，后者把人扶住，“少使点劲。”
镜头完整地录下这个画面。
【奇怪，这种一家三口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季老师自从新嘉宾来了之后脸色就不好看，担心。】
【担心个屁，都说了这种离婚就是自导自演的剧本。】
……
不多时，王利力抬着个密码箱走光了过来，“好的，这里面是各位嘉宾的手机。”
薛知意就跟在他后面，笑吟吟地落座，和周见桓友好地打了个招呼。
白见羽瞥了这个人一眼。
于星澜倒是兴冲冲地期待着接下来的游戏，顺带着问：“王导，怎么把手机放去密码箱里？”
王利力深沉地说：“因为家贼难防。”
季停：“……”
【哈哈哈哈，嘉宾里肯定有人偷手机。】
【讲道理，现代人离开手机真的过不下去。】
“国王游戏的规则就是谁抽到国王，谁就有资格指挥其他人做出动作，由于各位嘉宾并不熟悉。”王利力说得面不改色，“所以你们应该也不好意思提出要求，所以我们对游戏规则做了改进，‘国王’指定人物的权利不变，但要求需要从节目组提供的要求箱里抽选。”
【好一个并不熟悉。】
【王利力给的要求，能是正经要求吗？】
【贵综艺上一个破冰环节就不太正经。】
【某位许姓故人音容犹在。】
……
王利力再三表示这次是正儿八经的破冰游戏，打开密码箱让各位嘉宾拿手机。
薛知意拿完手机之后，还朝着季停勾唇笑了一下。
还未等季停有什么反应，陆永言压着眉头挡到了季停面前。
季停坐下去后，超级小声地贴着陆永言耳朵说：“他喜欢你。”
说完，他就盯着陆永言，可只瞧见他吸了一口气，甚至还闭了闭眼。
季停：？
这是什么反应？
于是季停又超级谨慎地贴上去，嘴巴就差没叼着陆永言的耳朵了。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他现在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做，一方面，陆伯伯那边还担心着陆永言乱投资；另一方面，陆永言那个喜欢的人还在屏幕前面。
季停一时间有点搞不清自己的定位，可是他问完这两句，陆永言的反应依旧是深深吸一口气，并着闭上眼，像是在忍耐什么。
依旧没说什么。
季停环顾一圈，王利力已经洗好牌了，可陆永言依旧没给出回答。
他的目光落在薛知意脸上，发现对方一脸看戏的表情。
“请各位嘉宾把卡片翻过来！”王利力举着喇叭，嗓音很是敬业。
第一轮的“国王”是白见羽，他随口说了个“二号”。
其余六人纷纷查看自己的数字，“二号”是张初墨，白见羽抽出的要求卡片上写：打开手机随便发一条朋友圈，并念出前三条回复。
“发什么都行？”张初墨询问导演，王利力回以点头。
“好。”张初墨随便发了个句号，随即提醒音瞬间成串响起，他清了清嗓，念出前三条回复。
“你疯了上恋综？你真在恋综？”
“来来来让我露个脸！观众朋友们大家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x100（懒得打字）。”
【好朴素的朋友圈。】
【这种刻意净化的痕迹太明显了吧，季停为了洗白真是拼了。】
……
又过几轮，这次的“国王”是张初墨，作为季停旁边的人，他早就瞥见了季停手里的号码，所以他先抽取卡片。
“打开手机，给置顶的人发一条我爱你。”
张初墨兴奋地对着镜头展示卡片内容，随即不经意地说：“那就六号来吧。”
季停看向他，“你有点针对我，你看我牌了？”
张初墨义正言辞地说，“别乱讲，哥们不是那种人。”
说完，张初墨还朝着陆永言挤了挤眼，对方还来一个无语的表情。
【感觉陆哥表情不太对。】
【我看见了！这哥刚才就是偷看了！】
【太好了！嘉宾里混进去一个自己人！】
【别期待了，就季停这个剧本，打开微信置顶肯定就是陆永言。】
季停艰难地解锁手机，鼓足勇气点开微信，首先展示自己的置顶——文件传输助手。
之后往下几条，全是工作室消息，或者是装修消息，几乎没有多少私人消息。
没见着不该出现的玩意。
陆永言面色稍霁。
【怎么会是文件传输助手？】
【哈哈哈哈哈哈，季老师好可爱！】
季停手指悬在屏幕上，始终没按下去，几乎是垂死挣扎着问：“都说了是第一个联系人，那我选最近聊天的一个人可以吗？”
“别！”张初墨拦住他，“这话是可以乱讲的吗？大哥，你第二个联系人是你工作室，谁知道现在谁在回消息。”
季停居然没把陆永言设置为置顶，张初墨对此有些失望，但依然牢记自己的本职工作——他是来把这俩冤家撮合好的，可不能再出意外。
失望就失望吧，跟文件传输助手说“我爱你”总比跟别人说的强。
“就点开你的传输助手。”
张初墨帮了季停一把，点开那个聊天记录。
季停手忙脚乱地赶紧点开下面的对话输入，以此来占据屏幕篇幅，可是占据不了全部。
上面四条消息是：
陆永言今天老是拉我手，他有病。
陆永言没事就来贴着我，他有病。
昨天睡觉我好像被亲了？我没敢醒，他有病。
最底下还有“陆永言”，只有这三个字，像是刚准备发一条，就被打断。
【啊啊啊啊！这不就是恋爱日记吗！】
【哈哈哈哈哈哈，怪不得王利力说有嘉宾偷手机！】
【好可爱！】
【这不得让陆哥嘴角上天？】
张初墨激动得想原地做个波比跳，他连忙撺掇：“快快快！发一条我爱你！”
季停硬着头皮，在这串消息后面敲下一句：我爱你。
脸发烫，烧得快要失去知觉。
“下次我注意，一定不让季老师发现。”陆永言满足得不行，甚至张初墨起哄着说夫夫不就得一起发消息，他也打开了微信。
大家看到了他的微信置顶。
备注只有一个“停”字，后面带着一个小星星。
季停看到这个备注，不自觉地快速扫了一眼其他聊天的人，都是公司或者对接工作的人，没有自己不认识的。
意识到这一点，季停心里忽而膨胀出某种难言的满足感，他攥紧手机，悄悄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