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远侯夫人亲手替林嘉月将簪子插上,笑道:“你本就长得好,这簪子衬你。”
林嘉月含笑道:“多谢母亲。”
她再与镇远侯夫人寒暄几句后,这才离开。
回去林家的路上,她忍不住想起镇远侯夫人这个人来。
她差飘絮去打听了一番,谁知打听来打听去,并未打听到镇远侯夫人有什么错处,反倒镇远侯府上下都对镇远侯夫人赞不绝口,说她对宋曕兄弟两人视若亲子,说她当年对宋曕生母蒋夫人十分敬重……这让她愈发觉得镇远侯夫人是个厉害的。
她想,若自己有机会索性去找林含瑾打听打听,兴许能打听到对自己有用的消息。
马车很快就挺在了林家门口。
候在门口等林嘉月的是云氏身边的彭嬷嬷,彭嬷嬷一看到她就道:“……二姑娘可算回来了,夫人一大早就一直念着您,更命厨房做了好些您爱吃的菜。”
一路上,彭嬷嬷更是道:“哦,对了,今日陈太太等人也来了。”
“三姑娘与陈公子的亲事已定在了明年正月,夫人的意思是陈太太也不是什么外人,索性就邀他们过来热闹热闹。”
林嘉月对云氏的小算盘是门清,无非是对她怀恨在心,想要给她点颜色瞧瞧——看,你的亲事我女儿想抢就抢,你还得笑眯眯的。
幼稚的很!
等她步入正厅,果然见着云氏正陪着陈太太说话。
陈太太虽只比云氏略长几岁,如今尚未到四十,却一身绛紫色衣裳,衣着老气,瞧着像五六十岁妇人的打扮似的。
林嘉月走了进去,含笑道:“母亲,陈太太。”
云氏一看到林嘉月,眼眶就红了:“月姐儿,你回来了,真是……真是叫你受委屈了……”
她嘴上虽这样说,但心里别提多得意。
前几日若非她与林钧说要替林含瑾操心亲事,林钧仍不会放她出门,但如今她只觉得受些委屈又如何?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林嘉月面上是笑容依旧,道:“母亲说笑了,世子临危受命,得皇上看重,此次出征乃为国效命,又何来委屈一说?”
说着,她看向陈太太:“陈太太,您说是不是?”
从前她一直以为陈太太会是她的婆母,这些年虽两人见面的机会是屈指可数,却也知道陈太太并不喜欢她……当初她都未曾用自己的热脸去贴陈太太的冷屁股,更别说如今,她可不会将这自视甚高的陈太太放在眼里。
陈太太微微颔首,道:“世子夫人说的极是。”
她一直都瞧不上林嘉月,如今也是如此,转过头又与云氏说起两个孩子的亲事来:“……林家与云家皆是耕读世家,教出来的三姑娘自是没话说,虽说焕章明年开年就要参加春闱,但读书也是要讲究劳逸结合,成亲耽误几天也是不打紧的。”
“原先我们两家商议明年正月两个孩子成亲,我拿着两个孩子的八字请高僧看了看,拟定了好几个日子,林太太看看吧。”
很是热情。
林嘉月可不会在这儿自讨没趣,笑道:“母亲,您与陈太太说说话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她转身就走。
今日难得天气不错,林嘉月对她的听雪院也没什么感情,索性就去花园转一转。
她刚行至花园假山后,就听到了林含瑾的说话声:“……焕章哥哥,你看起来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你……可是想娶的是我二姐姐?”
“若是你不满意这门亲事,我这就去与我娘说退了这门亲事!”
林嘉月在林家并未住上多长时间,对林家的地形也不是很了解,这才惊觉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
假山的另一侧。
林含瑾眼眶通红,面上神色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实则,她这份委屈都是装出来的。
这些日子陈家对这门亲事很是主动,但陈焕章却是一反常态,不冷不热的,云氏直与她道:“陈焕章喜欢林嘉月?怎么可能?若真是如此,当初林嘉月与宋曕亲事定下时,他做什么去了?我看就算真喜欢,也不过一两分而已,喜欢林嘉月陪嫁丰厚与她的好颜色。”
“娶妻当娶贤,纳妾才重色,你当为何陈太太迟迟不愿求娶林嘉月?林嘉月长得一副狐媚子模样,男人整日惦记着房中事,如何建功立业?”
“在你的梦中,陈焕章能高中状元,平步青云,以后他陈焕章娶了你,更是前途无量。”
“瑾姐儿,人活一辈子,目光要放长远些,不要拘泥于眼前的儿女情长……”
所以今日这话林含瑾是故意说的,明知事情已无转圜的余地,故意说要退了林陈两家的亲事。
一来是陈家绝不会答应。
二来是林嘉月已嫁为人妇,与陈焕章之间再不可能。
陈焕章皱皱眉,道:“三姑娘说笑了,我与嘉月妹妹一直情同兄妹,何来尚未定亲就心生情愫之说?还请三姑娘慎言,如今嘉月妹妹已嫁人,这般话传出去对我一个男子倒无什么影响,却会影响到嘉月妹妹的名声。”
林嘉月对陈焕章印象并不差。
放在后世,陈焕章就是一不折不扣的凤凰男,前途无量……如今他身边无任何莺莺燕燕,有的只有小厮与婆子,干净得很。
从前她对这门亲事也还是比较满意的。
林含瑾的眼泪簌簌落了下来,低声道:“可是你管二姐姐叫‘嘉月妹妹’,却管我叫‘三姑娘’……”
陈焕章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林嘉月觉得林含瑾未免太过于咄咄逼人,深知林含瑾这般性子不管嫁给谁都过不好,也懒得继续听他们说话。
谁知她转身时,脚下竟踩上一截枯枝,只发出“咔嚓”一声。
林含瑾警觉道:“谁?谁在后头?”